她发现小伯爵是真的很能惹人生气。

柏长风依然认认真真地说,“本就是如此,你会给一个醉鬼上好的高粱酒么?”

闻人歌辩驳不了,用力将窗关上,吐出口浊气,逼自己将人影从脑袋中清理出去,盯着纸上那一个个字发呆。

只是脚步声愈来愈近了,她烦得不行,想逃。

“别怕,我知道你在焦虑和拧巴什么,我不劝,”那道清瘦的身影最终停在了她窗前,指尖轻轻搭在窗棂上,身影低沉沙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闻人歌一怔,抬头,望着那人在窗棂上映着的影子。

“当时,你答应过我的,你许诺过的世界,”柏长风声音很轻,但闻人歌能想象到那双眸子中的固执,“你答应过的。”

她想起了那晚唯一一次失态到那种程度,哭得凶巴巴的小伯爵。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抬手,几乎要落到柏长风手掌影子的地方。

最后的理智让她在最后一刻停留,指尖还差一厘米,就与柏长风手掌影子重叠。

她的眸光跃过自己指尖,落在柏长风手掌上。

“我不食言。”她的声音平和又坚定。

柏长风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嘶哑,听起来性感极了。

“谢谢。”

窗外的影子后退了几步,弯腰,抱起黑豹转身走了。

闻人歌注视那道影子消失,低垂着头思考了很久,慢慢关上了灯,合上手稿。

算了,反正今天也写不出什么了。

她躺在床上,合眸,那天柏长风亮闪闪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我们彼此之间,是有些好感的吧。】

她开始疯狂翻身。

“……啧。”

……

那晚过后,两人默契地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安全距离,柏长风不再表达出那种强势的关心,而闻人歌也偶尔养养生,过着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生活。

尤拉西斯找过柏长风喝酒,那是个有星星的晚上,她丢了根棒骨给黑豹啃着玩儿,醉醺醺地盯着眼前人,“喂,你是真能忍啊。”

“嗯。”柏长风表情平静。

“佩服佩服。”

“哦。”

“我就肯定做不来这种事,碰了两次壁,还能给自己划一道线,在线外守着她,”尤拉西斯撇撇唇,“按照闻人的说法,你这叫恋爱脑。”

“不是,”柏长风言简意赅,抿了口酒,又问,“你看过闻人给孩子们新写的故事吗?”

“哪个?”

“小王子那个。”

“没,”尤拉西斯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呢?”

“不是恋爱脑,是驯养。”

尤拉西斯醉眸睁开。

“小王子和狐狸是互相驯养的关系,先远离,再慢慢靠近,”柏长风淡淡道,“狐狸在教小王子该怎么驯养它,但这是个相互的过程。”

尤拉西斯想了半天,“你的意思是闻人也在教你怎么驯养她?”

柏长风觉得和个醉鬼讲不清楚,干脆点头。

尤拉西斯笑出声,“你还说你不是恋爱脑,这脑补的,啧啧啧。”

柏长风提提唇角。

“不过,我有个问题,”尤拉西斯又垂下了脑袋,半合着眸,低声问,“你现在能忍住,可是等终于又靠近到足够距离了,你还能忍得住不插手她的选择么?”

柏长风迟疑了。

“大概……忍不住的。”

“是啊,你当然忍不住,”尤拉西斯低声道,“人是贪心的,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幸运到能走到她身边,就会一定渴望更多,渴望她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