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蔫蔫地放下笔,愣了好一会,突然抬头。

“黑豹,你明天再去一趟。”

很少有狗能够像猫一样炸毛的,但黑豹做到了。它毛发都膨胀了起来,发出一两声尖锐的爆鸣,由于不敢对柏长风龇牙,它只能委屈巴巴夹着尾巴走来走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柏长风轻咳一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用带很重的东西的。”

她从桌上拿起一摞白纸,在最上面放一支笔,在黑豹面前晃了晃,放入篮子里,“就这么沉。”

草纸质量还是太差了,写这么重要的东西,得用最好的。

黑豹摇头晃脑,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一根牛棒骨。”

黑豹的口水哗的就流了下来,抖抖身子,抬头挺胸,迈着马儿般的盛装舞步就往外跑。

“等等,”柏长风好笑地叫住它,“休息一天,明天去吧。”

她眼眸柔和,伸手一下一下捋着黑豹的毛发,“我写封回信,以及……”

她一下揪住黑豹的后脖颈,“你该洗澡了。”

翌日,在葡萄藤下看书的闻人歌听见了草丛被拨开的窸窣声,抬头看到了一只干干净净的漂亮小狗,嘴里叼着小篮子。

“不是说不用带东西了么?”闻人歌无奈轻笑,打开小篮子,一怔,随后微微挑眉。

里面只是一摞纸和笔,最上面是一封信,盖着玫瑰与剑交织的漂亮印戳。

【你送来的册子我还没读完,】一打开,进入眼帘的就是干脆而苍劲的笔触,与自己的信一样,同样没有那些固定的格式和称呼,仿佛这不是一封信,只是一次落在纸上的熟稔交谈,【刨去我觉得别扭的那些表述,是很厉害的文章 。】

“那当然,”闻人歌轻笑,自言自语,“这可是我的专业。”

【所以送来纸笔,以后的文章 请不要写在草纸上了,草纸吸湿,不便保存整理,之前的文字请允许我誊抄一遍,抄完之后会将原册和誊抄版一并送还,还望应允。】

“啧,写东西都这么一板一眼的家伙。”闻人歌感慨,随手扯来一张白纸,大笔一挥。

【准了】

寻思着就写俩字不太好,她琢磨琢磨,犹豫了会,又慢悠悠在葡萄藤下写着:

【昨天种了株新的葡萄藤,感觉今年雨水好,或许比去年要甜些,苦恼的是我得总是阻止那些笨蛋狗吃葡萄,葡萄好像会引起它们的肾衰竭。如果秋天结的果还不错,不如一起酿瓶酒】

这封信隔日落在了柏长风的书桌上,她找出一个空相框,开开心心将这封信塞了进去,放在书桌上,并开始等待秋天的到来。

秋天,她们有两个约定呢。

她开始天天给闻人歌写信,并买了一堆牛棒骨回来诱惑黑豹打工,只是每次落笔时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实在无聊至极无话可写,憋两三个小时写两句话。

相较起来,闻人歌一封封回信中所描述的生活就有趣得多了她教孩子认字算数,被懵懵懂懂学数学的孩子气到头疼;黑豹某次上山发挥猎犬天赋顺嘴逮了一对兔子,她养了起来,于是在第三个月拥有了二十多只兔子,现在头疼得很;她试着和山寨居民一起下地劳动,在锄了两锄头地就扭了腰之后不得已被分配了剥玉米的工作……

她还问自己要最新的报纸,写最新的时评。

柏长风桌上堆的信越来越高,她又买了一批相框,挑其中一些信塞进去,摆满自己的书架。

直到,春去秋来,秋忙到了。

在信上约定好的那天,柏长风披了身不起眼的大衣,带着黑豹,骑着那匹高头大马,忐忑地等在闻人歌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小路的尽头渐渐出现了十几骑,为首的矮些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