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嘉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店的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兜兜转转,发现自己又转回了原地。

那家武器店的门依然大开着,但老板已经不见了,空空如也的柜台在经历一场闹剧之后也不显得混乱,像是已经被掏空了的人,冷漠而麻木地袒露自己空荡荡的一切。

她深呼吸,颓然垂下脑袋,看起来像只沮丧的小狗。

“秦唯西,我好想你。”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呢喃,疲倦地合上了眼眸。

风吹落叶,落在了她脚边。

并没有奇迹出现,并没有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亲昵地捏捏她的脸蛋又笑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来了吗。”

“呼,”她吐出一口浊气,甩甩脑袋,看见旁边卖力叫卖莲蓬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她走过去,丢出三个铜板,轻声道,“给我来十个。”

这算是今天买到的第一样东西,小摊主人急忙给她装了一口袋大莲蓬,殷勤递给她。

柏嘉良剥开一个,塞进嘴里。

干得要命,莲心也苦。

她默默吞下那苦得令人直眯眼睛的莲心,盯住了那小摊贩,“不是说新鲜莲蓬吗?”

“老板,行行好,”小摊贩堆起一脸谄媚的笑,“您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前些天戒严都不准做生意,这,它之前是新鲜莲蓬的。”

柏嘉良无言,心中的暴躁不知从何处发泄,冷声问一句,“你就不怕我?”

“您是外地口音,但肯定又不是贵族和伟大的仲裁机关所的人,”小摊贩依然满脸堆笑,“行行好,您发发善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柏嘉良有心把那张骑士证明甩在他脸上。

“贵族老爷和机关所的人从不付钱,老板。”小摊贩笑容依然谄媚。

柏嘉良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拎着那一大口袋莲蓬,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卖药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咯。”

和卖莲蓬那边的不一样,这里挤满了人,生意十分火爆,柏嘉良侧头看去,又疲倦地合上了眼。

那是在卖沾了血的馒头。

她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妈咪给的记忆晶石里的某本讽刺小说,但当这一幕真的戏剧性地出现在面前时,她从未觉得如此荒唐和无力过。

“老板,你快去进货,今天下午还有加急要砍头的人呢。”人堆里有人在催促。

“知道知道,还有十多分钟,我这就去。”

人还没死?

柏嘉良心底一动,情绪翻涌起来,催动着她做了个冲动的决定,脚步再次一转,朝着之前避之不及的菜市口走去。

菜市口已是人山人海了,柏嘉良凭着自己体魄强健,无视了周围大声愤懑的叫骂,径直挤到了第一排。

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板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跪着,泣不成声,一旁的刽子手在往刀上喷酒,为围观的众人展示锋利的刀刃,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

柏嘉良眯起眼睛,手渐渐探入了怀中,摸到那柄贴身的弯刀。

“准备!”刽子手将刀高高举起。

柏嘉良握紧了弯刀,手臂却骤然被身旁的人紧紧握住!

她愕然扭头,发现正是那个仓髯大汉。

“不要看我,”仓髯大汉低语,“假装不认识我,我们在第一排,不要引起注意。”

“放开。”柏嘉良看向前方,紧咬着牙。

“殿下派来的人如此幼稚么?”仓髯大汉同样咬紧了牙,“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任务吧,要暴露自己么?”

柏嘉良沉默了会,低声道,“先救出来再想办法,我不会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