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低着头撕开一次性牙刷的包装袋。
真是活见鬼。这人明明一直低着头,怎么知道她在从镜子里看他?
甄稚只好老实承认:“就是觉得……这一幕很神奇。以前就算是我们住得那么近,我也从没和你一起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洗漱过。”
“我也不习惯。”岳山川看着她脸上还挂着几颗水滴,如同晶莹的晨露,衬得小脸白生生的,这样日常的场景,他也是没见过的。
他继续说,“还记得之前陪你去天津,第一次跟你一起在房车里过夜,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甄稚满嘴的泡沫已经盛不下,开始用清水漱口:“嗯……我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觉得你开始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说得含糊不清,抽了一张纸巾擦嘴,飞快地偷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洗手池。
等岳山川洗漱好出去,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手臂露在外面,还穿着白天的外衣。
岳山川在她旁边和衣躺下,把被子当床单压着,枕头也立在床头当靠垫。刚调整好姿势,见她很自然地伸着手臂要抱过来,轻咳了两声,声音艰涩:
“你可别来招我啊。我明天还有期末考试。”
“……噢。”
那只小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拐了个弯,最后揪住了他的衣角。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劳心伤神,只过了一两分钟,岳山川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朝他侧着身,两只手攥着他的那片衣角,蜷缩的身体轻微地一起一伏已然沉入梦乡。
岳山川把她横在鼻梁山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动作轻柔,生怕把她弄醒。
他又凑近看了一会儿甄稚熟睡的面容,回过身抬手把床头灯关了。
“晚安,小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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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白昼抵达得很早。窗外的风吹鸟鸣,人声熙攘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甄稚掀开被子揉揉惺忪睡眼,发现一丝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将树影投在被子上。
身边的位置不知何时空了。床头的数字闹钟显示九点半。
在筒子楼的时候,陈留芳虽然不喊她起床,但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音、楼上抽水马桶的轰隆响声,总是让她八点过就不情愿地清醒过来。
甄稚在被子里手脚绷直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起床,拉开窗帘把满窗的阳光迎进来。
茶几上放着打包回来的早餐,有米粥和蟹粉灌汤包。玻璃杯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岳山川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
【给你办了延迟退房,下午三点酒店大厅见。】
慢悠悠地吃完早餐,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烈日当空,晒得甄稚睁不开眼睛,只得先躲在阴凉下撑开遮阳伞。
由于没当这次是来旅游,她没有提前看任何旅行指南,不知该何去何从。
举着“住宿”木牌的阿姨又要过来招徕生意,她在对方开口前,压低了伞檐,小步快跑进了政法大学的校门。
临近期末考试周的尾声,炎热的校园中只有零散的一些学生,抱着书穿梭在各个建筑之间。
以前在北京,也有朋友约她去感受高等学府的书卷气,但甄稚当时总觉得自己明显年龄不符,虽然大学校门口的岗亭形同虚设,她还是无法昂首阔步地径直通过。
如今已是高中毕业,再过两周就能拿着高考成绩填报志愿,她才终于敢走进来。
园林式的校园里,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杉树和道路两旁粗壮的梧桐,矮丛灌木中间杂种着高山杜鹃,此时已过花期,只有葱郁的深绿浅绿交相辉映。
甄稚打算跟着两个大学生去教学楼,远远地透过窗户看两眼大学生活,结果半途中路过家属院,被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