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寄来的包裹，我去邮局站点找了半天。”他看向甄稚，“是你三伯母寄的吧？”

当然甄稚心里暗想，反正不会是岳山川寄的。

仨姊妹包完了奇形怪状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端进冰箱里速冻，洗了手开始拆包裹。

巨型编织袋里特意分了四个小箱子，分别写着她们的名字。

没写名字的箱子是买给全家人的年货，有杏花楼的马拉糕、红白绫酥，沈大成的青团、条头糕，还有高桥松饼和五香豆。

两个姐姐收到了雪花膏和丝巾，甄稚的包裹里是一只玩具熊。

这只公仔熊穿着蓝白细条纹海魂衫，浓眉大眼，嘴巴由一条黑线缝了个“耐克”勾，笑出几分邪魅狂狷，丑得令人胆寒。

“呃……”张秋凑过来仔细端详，“这是一只，男熊？”

“人家是公，熊。”赵嘉禾字正腔圆地纠正她，“留洋大小姐，中文忘完了都。”

这时赵译从厨房端着一盆热汤出来，招呼她们：“快去帮忙端菜！一会儿边吃饭边看春晚，等下我带你们出去放鞭炮！”

甄稚打算先把这只丑熊放回自己卧室，单手披上外套，迎着风雪小跑出去。

她捏着公仔熊的一只手，摸索了一下，这玩具倒做得精致，给熊掌里缝了小气垫，让人很想把熊掌当成解压玩具，用力捏一捏。

甄稚推开卧室门，捏住公仔的熊掌。突然，熊的身体里发出了模糊的电流声，随即岳山川的声音从玩具里发出：

“喂！你在干吗？”

甄稚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小玩具是个录音机，开关就在小熊的手掌里。

玩具里的电流声还没停止。隔了一会儿，岳山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我想你了。”

心脏不争气地开始狂跳起来。她想，这个录音机真劣质，偏偏把岳山川声音录得这么模糊，仿佛是他正在讲电话，嘴唇贴着话筒说着想她。

甄稚猛然拉开衣柜，把公仔熊扔进最深处，然后用力合上了柜门，落荒而逃。

刚跑到那棵石榴树下，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我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甄稚在心里嘀咕，“小气鬼，过年都不回来，送只怪模怪样的丑熊……笑死，不会以为这样我就能轻易原谅他吧？”

想到这里，她又风风火火地闯进卧室，拎着耳朵把那只熊从衣柜深处揪出来，明目张胆地摆到床头。左看右看，对自己的出息样儿特别满意，这才回到客厅帮忙。

电视机里，几位春晚主持人喜气洋洋地向全国人民拜年。

四合院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开席，老爷子言简意赅说了几句总结陈词，大家一起举杯，开始边看春晚边吃饭。

表演到群口相声《马年赛马》，一千公里开外的上海老石库门弄堂，小电视里的画面也同步播放着。

岳明心把最后一道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端上桌，招呼家人们赶紧来吃饭。

“妈，你没帮我寄东西吗？”

岳山川本来在卧室里叠衣服，抬头发现衣柜的镜子映出门背后的挂钩上，一个戴粉色蝴蝶结的熊公仔，从塑料袋里探出头。

岳明心搀着母亲入座，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那只穿粉色小裙子的公仔：“我帮你寄了啊，不是蓝色的那个吗？”

这一对公仔熊录音机，是岳山川前几天在中信泰富广场的抓娃娃机里抓到的，一共花费五十个游戏币。

他在粉红熊的身体里录了一句“笨蛋”，想看某个笨蛋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隐藏功能。结果母亲在给四合院寄包裹的时候，把公仔拿错了？

“是要我给你寄蓝色的那个吧？”岳明心随口说，“长得那么像你，不是想让小石榴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