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在门中,已是安静的囚鸟。
为首的青年愤怒挥拳:“红叶服装厂无故拖欠工资,还我们血汗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棍棒齐齐指向天空,如同破土而出的竹海,逼得街坊邻里退避三舍,热闹也不看了,纷纷退让。
甄稚背在身后捏衣角,手心汗津津的。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对为首的工人说:“厂长今天在车间上班,你们来错地方了。”
“厂里现在账上没钱,我们去堵厂长有什么用?”他用手背搓鼻子,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她,“我见过你,你是甄厂长的女儿。”
讨薪的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没钱发工资,女儿倒是养得白白净净。”
“这地段四合院应该很贵吧?咱们今天讨不到薪,进去搬两件值钱的物件,也值当!”
“傻子才信甄厂长没钱,资本家就是拖着不给咱发!把他女儿绑了,看他兜儿里能不能掏出钱来!”
甄稚扶着门框的指甲不自觉往里抠,留下几道新月般的痕迹。
她猜想着眼前这些工人,有的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讨不到薪全家人便会揭不开锅,嗷嗷待哺的孩子还在等一口奶粉。有的全家挤在十平米的蜗居里,房东下了最后通牒,再不交租金就收拾铺盖去睡桥洞。还有的家里老人每月要吃昂贵的靶向药,这薄薄薪水也是救命钱……
人在困境里被逼急了,是会激出兽性的。狼群已盯上她这个目标,蛰伏逼近,伺机而动,只等其中一只率先扑上来,引得恶意雪崩,把她吞噬、埋葬。
此刻,甄稚在狼群背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岳山川刚从图书馆回来,烈日晒出一头一脸的汗,藏在鬓角里隐隐发亮。
他抬头看到横幅上的字,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手里还剩半瓶矿泉水,他突然扬手从头顶淋下去。
经这透心凉的矿泉水浇下,岳山川顺势把半湿的额发往后一抹,桀骜不驯的狼奔头,让他迅速融入了眼前的狼群。
他把短袖卷进袖口,整个臂膀露出来,夺过旁边一个工人手里的木棒,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拨开面前的人群,然后慢条斯理地走上台阶,在甄稚面前站定。
讨薪的工人以为他就是最先按捺不住的刺儿头,此刻精神紧张,几十双眼睛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把一整个天空的骄阳完全挡住,甄稚站在阴凉里,仰着头不解地望向他。
“等会儿乖乖待在里面,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