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和报恩。

到后来?兵围上京,攻破上京城门,屠尽京中?世家大族,终于如愿以偿,给苏文卿以宰相尊荣,他知?道,他虽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死去了。

此后记忆虽失,他也能猜到,即使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失去了唯一信念支撑,他也多半只是个残暴的杀人机器与麻木的傀儡。

重活一世,旧事?重演,却是物是人非。

谢琅看了眼那?于灯火下闪耀着炫目光泽的锦鸡补服,淡淡道:“不必了。”

“你如今位列七卿,前途正好,你救了我,我也不可能再予你宰相位。”

苏文卿隐在袖中?的手轻握成拳,道:“眼下能救世子的,只有我。”

“世子不肯接受我的帮助,难道是打算在这?座黑屋子里,了此残生么?”

“就如世子宁愿向?熊晖低头?,也不愿意向?我寻求帮助。”

“了此残生?”

谢琅咀嚼了下这?个词,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道:“看来?,你不是来?救我,是来?当说客的。”

“是给陛下当说客,还是给韩莳芳?”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苏文卿道:“看来?,世子已经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琅讽刺一笑:“这?间值房,位置偏僻,平日根本无人经过,可偏偏方才有人在外面提起千秋殿失火之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我听见。我若再听不懂这?弦外之音,岂不辜负了幕后之人的良苦用心?”

“上一世,千秋殿走?水,被一场大火焚尽,陛下生母兰慧太?妃的灵位也焚于火中?,这?一世,千秋殿却没有走?水,还是因为陛下的缘故被发现。若我没有猜错,陛下应该同你我二人一样?,也是重生之人,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自然,也容不得我这?样?的‘乱臣贼子’活在世上。”

否则,锦衣卫昭狱出了名的防守森严,那?根金簪,如何能越过锦衣卫重重耳目,到了姚松手里?

否则,王贵是司礼监大珰,那?夜在韩府相见,还一副颐指气使,养尊处优,从容不迫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畏罪潜逃。

世家再手眼通天,当真能打破北镇抚这?道天子亲手筑起的坚固机器么?若如此,过去数年,世家便不会对锦衣卫三字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世家,还有谁有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答案只有一个。

谢琅靠在椅背上,不知?该悲该怒:“从我走?进昭狱,见到姚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我千防万防,都不曾防到布局者?会是陛下。陛下比任何人都明白谢氏的忠心,他故意让我听到外面的谈话,用意不过是让我猜到真相,主动赴死,好保全?谢氏阖族荣耀,我说得可对?”

苏文卿脸色晦暗不明。

“世子既已猜到,何必再问文卿。”

“不。”

谢琅摇头?。

“我其实有很?多事?都还没想明白。譬如,以你和谢氏的关系,韩莳芳与陛下缘何会对你这?般信任,譬如,殿试之前,你分?明已经出入卫府,取得卫悯信任,为何还要在殿试前夕自导自演一出被卫氏刺杀的戏码。再譬如,延庆府赈灾,你明知?伏龙山会有一场大水淹了两万灾民,作为赈灾主管官员,为何不让人提前疏散那?些灾民,任由他们?待在危险的临时安置区里。”

苏文卿拳捏得更紧。

“世子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一直等到现在才说。”

“你想知?道?”

谢琅抬眼,一字一字,清晰道:“你出身寒门,是人人称赞仰慕的寒门才子,用这?样?的方式摘得状元,让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