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瑜给自己倒了碗热水,问:“到底何事?”

这疏冷的语调,仿佛他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想起那?封仍被他贴身?收在?怀里,几乎每日睡前?都要翻看几遍的信,谢琅心里难受得厉害,道:“对不起瑾瑜,我之前?并不知道,二叔去国子?学里找过你。”

“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能让这样一个骄傲张扬的人,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委实不易。

卫瑾瑜眸底却无丝毫波动。

甚至一时都想不起来,他说的是哪一回哪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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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了太久,自重生之后,几乎每一日都是在?翻来覆去的斟酌算计中度过,算计得失,算计胜负,算计人心。

算计久了头疼,便?会强迫自己忘掉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卫瑾瑜道:“若只是因为?此事,实在?没必要。”

“时间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必为?此烦扰。”

谢琅点头:“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也显得有些可笑。我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太多事,也犯了太多蠢。瑾瑜,你我走到今日,种种恩怨,种种纠葛,皆是我之过错。我知一声抱歉太轻,根本抵偿不了我做下的那?些蠢事和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但我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烛火笼在?那?密长的羽睫上,跳跃的光芒遮住了那?双瞳仁里所有情绪。

卫瑾瑜道:“世子?言重了。”

“你我之间,谈不上这些。既然话已说到这里,谢唯慎,我也不妨敞开?了与?你说。”

“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有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即使一时命途多舛,也有贵人相助,上天偏爱庇佑,有人生来便?是棋子?,弃子?,汲汲经营一生,都未必能翻身?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同的人,要走的路是不一样的,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但我们不是一路人,将来也注定走不到一路上去。”

“这样强行纠缠在?一起,除了累人累己,毫无意义。与?其如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专心走各自的路。”

这话无异于一记重锤砸在?心口。

谢琅断然摇头:“不,这根本就是谬论。世上本无路,人想去哪里,哪里便?可以有路,我谢唯慎,岂能让一条莫须有的路束缚住自己的命运?”

“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同路人。我承认,起先卫氏以势相压,逼迫我入上京成婚,我的确对你有所误解,以为?你心向卫氏,可我眼睛不瞎,你自入督查院,经手的桩桩大案,全?是针对世家,对卫氏更可谓毫不留情面。我们还不算一路么?我知道,你身?后另有其人,若我所料不错,这个人,多半与?圣上有关,或是圣上本人。”

“如此,我们还不算一路么?”

“自然不算。”卫瑾瑜抬眸,那?双乌眸里,是谢琅从未见过的冰冷。

“谢氏满门忠烈,英名在?外,你自出生起,便?活在?光明之中,父母双全?,亲友皆在?,所见所闻,与?我怎会相同?同样的事,旁人做了,是不畏权贵,人人称颂,我做了,便?是吃里扒外,数典忘祖。我这样的身?份,与?你走的路,岂会相同。这天下间,有殊途同归,更有分道扬镳。谢唯慎,这一切,你不会理解的,永远都不会理解。”

“你怎知我不会理解?”

谢琅几乎是红着?眼说出这一句。

卫瑾瑜一怔。

继而?道:“也许可以理解,可很多时候,人会高估自己的意志力与?承受力,我且问你,就算你此刻对我有意,若有朝一日,卫氏害你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