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天盛帝正?在清宁殿里亲自服侍太后喝药。

自从张院首畏罪自杀,太医院上下被彻底清理了一遍,新任院首重新为太后调整了药方?,太后病情已经?好转许多。

太后只?让天盛帝喂了两口,便让穗禾接过?药碗,拢着鬓边一丛白发道:“陛下政务繁忙,不用总往哀家这里来,这么多宫人还使唤不过?来呢。”

天盛帝一身明?黄常服,坐在矮榻另一侧,笑意温润:“不亲自过?来看看,儿总放心?。上回的事?,真是?让儿后怕呢。”

太后虽然不是?皇帝生母,但私下里,在太后面前,天盛帝总是?以“儿”自称,对?待太后这个嫡母可谓恭孝有加,宫人朝臣也皆知陛下侍嫡母至纯至孝。知道太后喜欢听戏文,天盛帝隔三差五便会请宫外的戏班子入宫为太后表演。

也不怪天盛帝如此?。

天盛帝生母卑微,自幼随母在掖庭里长大,因为身体羸弱,素来不被先皇所喜。后来是?膝下无子的太后瞧着当时还是?九皇子的今上可怜,接到自己宫中抚养,天盛帝才摆脱了被宫人欺凌的日子。后来先帝诸皇子作乱,今上一个宫婢之子能?顺利登上皇位,也是?因为太后和其母族上京四大世家之一江氏一族,以及先帝最疼爱的帝女明?睿长公?主的鼎力支持。

太后道:“近来朝中多事?,哀家听闻,外头正?因文尚之子要担任礼部尚书一职闹得沸沸扬扬。”

“没错,还有人戳着儿的脊梁骨骂朕是?昏君呢。”

“不过?,儿也习惯了。”

天盛帝苦笑。

“文尚书是?儿授业恩师,他特意入宫见朕,跪在儿面前,求儿应了他此?事?,儿又岂忍心?拂他面子。当年儿初等帝位,百官欺儿年幼,都是?文尚书和长姐挡在儿面前,替儿挽回颜面。”

“再说?,这事?儿说?了也不算。”

天盛帝以前是?个文弱太子,现在是?个文弱君王,此?刻,面上竟流露出些许伶仃可怜之色。

说?到此?,朝太后道:“如今,儿也只?能?到母后这里找寻些安慰了。”

太后面上本淡淡,听了这话,笑道:“可惜哀家也是?个不中用的,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也帮不了陛下什?么。”

“若哀家没记错,这文尚担任礼部尚书,有整十年了吧。”

天盛帝说?是?。

太后目光凝在一根灯烛焰心?上。

“监国长公?主棺木已经?封死,圣上下旨,要以摄政王规制下葬长公?主,便是?太后您,也不能?违背礼制,私自打开棺木,惊扰长公?主亡魂。”

“太后,请退下!”

“太后若执意扰乱灵堂,休怪老臣不客气了!”

“来人,太后哀痛过?度,神智颠倒,举止疯狂,还不将太后请下看太医去!”

颠倒混乱的场面与记忆,隔着十年光阴击入脑海。

太后心?口疼了下,道:“哀家旧疾未愈,明?日祭典就不过?去了,陛下便替哀家向先祖们?敬一炷香吧。”

“儿明?白,快到长姐忌辰了,母后心?里定然伤怀。”

“母后放心?,明?日祭典,儿会照办的。”

见太后体力不支,天盛帝也不敢久留,起身,吩咐宫人好生照料太后,便告退离开。

等天盛帝离开,穗禾方?扶着太后到床上坐了,叹道:“一提起文尚,太后是?又想起来当年的事?了吧。”

太后浑浊目中竟流出几滴泪,道:“哀家只?是?突然想到,哀家的囡囡,竟已离开哀家整整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哀家心?里难过?啊。”

“家主,这礼部尚书之位,当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