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说阁老严苛,可老奴知道,阁老并非苛责的性子,怎么对这孩子,倒是格外严格,连句褒奖也没有。”
顾凌洲没有说话。
转问:“圣上那边如何了?”
“御医一直彻夜守着,应无大碍。只?是,因为袁家的事,圣上又?动了一次肝火,也是不易。”
“说来这袁大都督也是可怜,一生为国征战,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这位二公子手里了。”
顾凌洲凝神未语。
起身之际,忽看到案头搁着的之前未翻完的一册兵书,待无意瞥见书页上的内容,他视线倏一顿,问老仆:“之前本辅是看到这一页么?”
老仆笑?道:“这是阁老自己的书,老奴如何知晓。”
顾凌洲看着书页上“借刀杀人”四个章节大字,若有所思。
阁老们的营帐紧邻御帐,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锦衣卫严防死守着,除了阁老本人,其他人进出都要出示令牌。
外面夜色正?是浓黑,卫瑾瑜出示过令牌,出了帐,往御帐方?向瞥了眼,见外头空地上已经无人,方?一路踩着月光,往自己居住的营帐走去?,快到时,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黑暗角落里。
“是我。”
谢琅拉开蒙面面巾,道。
卫瑾瑜打量着他一身夜行衣装束,冷笑?:“殿帅大人是改做贼了么?”
“说吧,什么事?”
谢琅:“能不能带我去?见你?祖父?”
卫瑾瑜也不问因由,冷冷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自己去?便?是,为何要我带。”
“这个时辰,只?有你?这个卫氏嫡孙,可以名正?言顺找他。”
卫瑾瑜狐疑看他一眼:“为何非要这个时辰?”
谢琅只?能实话实说:“袁放眼下藏身在我帐中?,他手中?握有裴氏谋逆的重要证据。等到天亮,锦衣卫很?可能会搜帐,我必须赶在天亮前见到你?祖父。”
卫瑾瑜沉默片刻,道:“我早说过,此事我帮不了你?,也无法帮你?。”
谢琅皱眉:“你?只?需引个路,带我去?见你?祖父即可,此事,绝不会影响你?的前程,便?只?是如此,你?也不愿帮么?”
卫瑾瑜羽睫扬起,极淡笑?了下:“你?找我,应当不止是因为我是卫氏嫡孙吧。你?找我,还因为我手中?有通行令牌,可以在营中?自由通行。”
“且不论袁放是涉嫌谋逆的嫌犯,你?如今也是待罪之身,按理,是不能出营随便?走动的。阁老们的营帐,紧挨着御帐,守卫之森严,你?是知道的。你?能保证,我们一路行去?,你?不被人发现踪迹么?”
“你?说不会影响我的前程,可顾凌洲规矩森严,我若是拿着督查院的令牌以公谋私,被他发现,轻则受罚,重则革职。让我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这个险,不可能。”
“若我保证小心行事,绝不牵累你?呢?”
“你?如何保证?”
谢琅咬牙,深吸一口气。
“卫瑾瑜,你?便?如此不通人情么?”
卫瑾瑜与他对望片刻,淡淡道:“我早说过,我便?是如此不通人情之人。”
“谢唯慎,是你?自己认不清事实而已。”
好在来之前已经做了足够心里预期。
谢琅点头:“行,算我唐突。”
卫瑾瑜没说什么,背手靠在角落树干上,看他一袭黑衣,转身,迅速隐入夜色深处。
“世子?”
谢琅避着守卫,行了一段路,忽听身后有人唤。
回头,意外发现苏文卿披着件外袍,站在夜色里。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