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如今他再提让她去养心殿里侍寝,大概也是打着跟从前同样的主意,恩威并施罢。

晚间,于嬷嬷给她沐浴梳洗的间隙,想要去给她拿酸果过来。

“不用了嬷嬷。”文茵制止住。

如今早已不同于元平十年锦衣卫刚重启那会。锦衣卫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座皇城的每个角落,出了这暖阁,他们的一举一动大抵都在那帝王的掌控之中。

她侍寝前若适用酸果,那让养心殿那人该怎么想。

“我看开了嬷嬷。”她捧了水撩向颈子,慢蠕动了唇:“一具皮囊而已。”

或许人被压迫到一定程度,会麻木的吧。此刻的她比之元平十年时那尖锐的反应,好似已经迟钝了很多。

皮囊而已,他要,就随他。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再能失去的了。

躲着,厌着,弃着,虚与委蛇,笑脸相迎,她也累。

他腻了她的恭顺,她也何尝不是受够了这身心俱疲。

要她的改变不是?那她改便是。

第 19 章

帝王寝宫,养心殿。

朱靖懒倚御榻慢翻着奏章,听见殿外传来的轻微响动声,就半抬了眼皮看过去。

披着月蓝色翎羽斗篷的纤弱身影,正扶着旁边嬷嬷的手臂踏进了殿里,款步而来。

今夜的她明显与往日不同。

她进殿的步履不疾不徐,犹似闲庭信步,进殿后也不似从前般第一时间恭谨温顺的朝他过来请安行礼,反倒走几步后停下,自顾自的摘下兜帽。

兜帽一落,如瀑的乌发就披落下来,半许垂落胸前,半许披在身后。有几缕打湿的发黏在她颊边,饶是她尚未近前,他都似感受到那发尾的轻微湿气,以及那青丝间缕缕清幽淡香。

他手里翻阅奏章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

她却未曾朝他的方向看过半眼,由着旁边嬷嬷给解下翎羽斗篷后,柔声细语的嘱咐了两句。而后将手里暖炉塞给了嬷嬷,又叮嘱了句莫要冻着。

等伺候她的嬷嬷退下,朱靖对她招招手,哑声:“贵妃,过来。”

文茵却犹似未闻。她好似在自己住处里一般自如,环顾寝殿一番,便回身往屏风后面的水盆架上而去,拿过上面搭着的明黄色巾帕。

朱靖没再催促,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

文茵拿着巾帕拢着潮湿的发梢,边轻轻擦拭,边朝御榻的方向款步走来。

来到御前,她未行礼就径自在御榻上坐下,对他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圣上唤我如唤猫狗,我不喜欢。”

朱靖在她面上打量,笑了声:“那朕以后不会了。”

文茵擦拭的动作微顿,偏眸看他问:“我今日过来未给圣上请安,言语间也颇有放肆,圣上可会不喜?”

她是真的不一样了。这个认知在他脑中一过,他心头微动了瞬。

“贵妃多虑了。你这样,很好。”这样的她,好过往日故作恭顺的她。

“如此我便安心了。”文茵收回了眸光,继续拢着未干湿发擦拭,微扬纤颈容止淡雅:“那夜之后,我也诸多反省,也发现自己确是如圣上所说太过拘泥宫规条例。何止圣上不喜,其实我亦是烦透那些繁文缛节。从前那般行事,半是因对圣上置气,半是因自己性情不讨喜,不敢示于君前,怕惹得君上生怒。”

朱靖深沉眸光里叠映着她清傲的身影,声音低了三分:“你今日能坦诚与朕说这些,朕很欣慰。还有,贵妃性情很好,不必自谦。”

文茵摇头:“圣上并不了解我。其实我并非恭顺贤良之人,反倒性情颇有几分任性娇蛮。概因如此,那夜圣上要我莫再与您虚与委蛇,我反省过后依旧顾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