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年的除夕夜没甚区别。
纵使高高御座上孤零零的,身侧没了常相伴的人?。
纵使那御座上之人?几次剥那新鲜荔枝,下意识有递往旁侧的举止。
也纵使那御座上形单影只的人?,畅快笑着,举杯豪饮。
尚未至新年钟声敲响之际,众人?便发现那御座上的九五至尊醉了,原因无他,刚君臣举杯豪饮之后,帝王笑着告诉他们,来?年春要大开大梁宫中门,迎众秀女入宫,给她?们个体面。
这话一出,前一刻热闹的殿里刹那全场阒寂。
自古大梁中门只为皇后而开,破例的唯有一个昔日皇贵妃。如今帝王却金口玉言,要让众秀女全都?从?大梁中门而入,这!这简直是不成体统了啊!
若真如帝王所言,要给这些秀女们个体面,那他们这些忠于?大梁恪守大梁律法规矩的朝廷臣子们的体面,可就要丢尽了。
所以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帝王的酒后醉言。
首辅高儒源给冯保急打眼色,冯保自然领会?,赶忙趋步上前好?说?歹说?将那满身酒气的帝王给劝说?搀扶回了养心殿。
上首的人?一离开,殿内的气氛就渐缓了下来?。朝臣们借着丝竹声的掩饰,开始相互窃窃私语起来?,至于?歌舞如何?、宴席美酒菜肴如何?,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关注。
宫人?们依旧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上着新菜肴,端走残羹冷炙,两侧大臣们窃窃私语时多已袖遮面,遮住那些或皱眉、或无奈、或忧虑、或愤慨的面容。亦有些许几句激愤之语自席间传出,若有耳尖之人?细听,便能听见这些言语大抵为‘祸害’‘皆因一人?’‘文元辅’‘当初,要不是……’‘合该吊死?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有谨慎的朝臣忙低声斥句慎言,换来?的是对方讥诮一笑,伴随的是一句‘那又如何?’。
养心殿里,冯保终于?将醉酒的帝王伺候睡下。又亲自将太?医开的养胃汤在火炉上煨着后,一整日下来?紧绷的神经这方稍稍松懈了下来?。
因为今夜无风,所以殿外的雪下起来?像条条垂直的白练子。冯保忙晃了脑袋晃去脑中莫名的想法,拨弄小火炉继续看顾着上面煨着的养胃汤,也不时细听着寝床那边的动静,以便随时过去伺候。
殿内暖香淡淡,伴随着火炉的融融暖意熏烤的人?昏昏欲睡。
冯保打了个呵欠,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醒了些许。
此时,宫里传来?新年的钟响声,与此同时,璀璨的焰火漫天绽放开来?。
不少宫人?都?在殿外驻足观看,脸上皆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冯保也转过头看向殿外的天空,绚烂至极的烟花赏心悦目,在他心里刚升起少有的安宁之际,却见一宫人?面带慌张的脚步匆匆进?殿。
冯保无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果?不其然,尚未等那宫人?近前来?报,却惊见其身后紧随着一道身影步子僵硬却又极快的闯进?殿来?。再打眼细看,不是那长乐宫的念夏又是谁。
“念、念夏姑娘,止步,止步……”
看清来?人?那刹冯保被蜂蛰了般嗖的起身,疾步拦上去,脑门都?刷刷冒汗。
“念夏姑娘,您这是……”
不等他说?话,念夏已经对他拦阻的双臂举了令牌,冯保哪敢碰触,下意识的就收了手臂。念夏就趁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接冲那寝床方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