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男人迎面正对上了约纳斯的目光,毫不畏惧,显然是对他之后的遭遇做好了准备。
约纳斯把男人从座椅上猛地揪了出来,夹在男人大腿之间的一张写有反法西斯言论的短小诗句的信纸随着携带者的起身掉落在圆桌的一旁。
黑色军靴踏下,白色信纸被印上鞋印,撵成一团。
约纳斯难得地屈尊弯下了腰,将纸团捡起后,又塞到了八字胡男人的嘴里,从咀嚼到吞咽一个流程都不允许落下。
“不服管的老鼠就应该待在下水道里,喝着肮脏的臭水,吃着帝国扔掉的残羹剩饭”,他厌恶地看着男人,瞪着眼吩咐道:“将这只老鼠带走!”
??你把那杯凉透了的咖啡端了起来,送到了嘴边,一口又一口的喝着,冰凉的液体在胃里打着漩儿。
??你觉得自己应该是成熟了很多,这大概是你第四次经历这种场面了吧,或许,还更多,但是具体次数你记不得了。
??在黑暗之下,无辜者不仅要躲避炮火的侵袭,还要在鹰眼的监视下艰难维生。
??大多数人在顺从与反抗之间都处在一个失衡的状态,他们纵有反抗之心,也不敢轻易流露。
??你又一次充当了看客的角色。
??坐在你前右桌的加缪,他把风衣的领子立了起来,似乎想彻底与这个抓捕现场隔离开来,埋头在纸上不断地写着自己的东西。
??你总觉得这个场景缺少了点什么,缺少了什么呢……
??哦,对了,加缪的下唇上应该再叼上一支没有滤嘴的古洛伊斯烟。
??风衣,立领,烟,额头上的褶皱,笔下不停的动作,这才是最经典的加缪形象。
??就在你发呆冥想的时候,约纳斯从咖啡馆的过道里走到了你面前。
??“尊敬的卡尔曼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他用手强硬地抬起了你的右手,并俯身弯腰让唇触及到了你的手背,你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舌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打着转。
??你有些抽搐地咧了咧嘴角,真想一拳打到他做作的脸上。你把手抽了回来,当着他的面用餐巾使劲擦着手上的唾液。
??他以法国风格的吻手礼向你问好,看上去是在表达对你的敬意,但实际上,他一没有脱下皮质手套,二没有礼节性地轻触,完全违反了吻手礼基本的规范,这分明又是羞辱!
??周围人的视野中心又从被带走的八字胡男人悄悄转移到了你这里,暗中关注的目光让你有些不舒服。
“长官,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在‘和平’咖啡馆里见到您。”
你不甘下风地回了他一句,还特意加重了“和平”这两个字的语调。
??你说完后,起身离开,路过加缪的时候,加缪手中的笔还在纸上迅疾游走着,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只要人不死,每过一天,人们就更接近这次苦难的终点。”
??笔落此处,加缪咳嗽了几声,而后又继续写了下去。诸神将肺功能衰弱的疾病压在了他的身上,却也只能染黑他鲍嘉式的风衣,无法渗透他的肌理。
??老鼠,象征着恶。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恶,历史自有定论。
??约纳斯紧跟着你,他替你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但却不把身体挪开。
??“夫人,上车吧,我送您一程。”
??约纳斯的手拦在了棕色门框上,一副你若不答应,他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爱玛还在家里等着你…你估计他现在不敢再对你做些什么了…今天就当作是蹭一下免费的顺风车吧……
??党卫军下士替你打开了车门,你上了车后,约纳斯便开始步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