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下起了雨。
冷飕飕的风从乌拉尔山吹来,席卷着连绵的雨水在整座城市里耀武扬威,仿佛有无数根银色的细线从天穹拖曳到地上。
你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脸上戴着黑纱,遮挡住婆娑的泪眼。尽管黑色看上去很典雅,可是你还是给人一种精神即将崩溃的感觉。
费因茨对孩子的死没有过于声张,出席葬礼的只有他在柏林的几位密友以及哀悼的神父,当然,布洛特太太收到消息也急匆匆赶了回来。
维纳斯堡医院给莱出具了死亡通知书,死因是过敏休克死亡。你甚至连莱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们便私自火化了尸体。
急于销毁证据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你已经熟悉了骨灰的样子,是那种透着死气的磷白色……
莱的这场葬礼,虽然并没有声张,但是柏林是盖世太保的总部,没有人能够逃过犀利的鹰眼。费因茨还是被希姆莱叫到了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大街。
希姆莱正坐在一楼办公室的大办公桌的后面,墙上除了希特勒的巨幅画像以及欧洲地图外,还有一张他和希特勒热烈握手的照片。
“卡尔曼,听说你的孩子被维纳斯堡处理了?”
费因茨一进办公室,希姆莱就毫无同理心地劈头一问。
费因茨挥臂行了纳粹礼,尽量漠然地回道:“是的,将军。”
“动物园街4号的事情,想必你的夫人并不清楚。如果她知道了党内绝密,该怎么处理,我最得意的部下应该很明白。”
希姆莱虽然长着一张斯文儒雅的面孔,充满着迷惑性,但是不难发现,那副镜片下的蓝绿色眼睛里隐藏着的是一种人类罕见的暴虐。
这场在柏林秘密进行的清洗运动,针对对象之一是0至3岁的雅利安儿童。
任务代号为T4,以柏林动物园街4号(No.4 Tiergartenstrasse)得名,而这个名字却与被HIV病毒攻击的免疫系统内的细胞名字巧合得一致。
“将军,我夫人她……什么都不清楚,她相信了医生出具的死亡通知书。”
希姆莱的脸上露出笑意,他轻抬了一下银制的夹鼻眼镜,继续道:“当然,今天只是提醒你,卡尔曼,我一向是相信你的,林茨的那批货我很喜欢。”
希特勒在奥地利东北部的林茨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他在成为第三帝国掌权人后,想将林茨打造成一个比维也纳更大的艺术中心。
从德占区搜刮的艺术珍宝,被一批批运往了林茨,而最珍贵的一部分,却被盖世太保扣押下来,送到了希姆莱在柏林的府邸。
如果说卡尔曼将军是一位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国防军将领,那么他的儿子费因茨则天生反骨,长袖善舞,掌握了和权力相处的一切秘方。
战时的军功固然重要,得到上司的信任和重用更为关键。尤其是当这个上司还是对所有占领区的人民都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帝国警察总长。
这也是他年仅二十三岁就做到了党卫军少校,先后在比利时和巴黎担任德意志国家占领地全权代理特使和副领事的原因之一。
*
餐桌上,苏茜忐忑地给你布菜,生怕哪一步不对刺激到虚弱的你。但其实你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脆弱,你还是认真地吃完了饭。
当一个人在面对不幸的时候,还是会感到饥饿。既然没有办法改变既定事实,那不妨照样吃饭。因为饭菜随时会被撤走,但是不幸却可能一直陪伴。
你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父亲,一封来自威廉。
婚礼结束后,你便把对卡尔曼将军的称呼由原来的“伯父”改为了现在的“父亲”。
“伊娜,收到你平安生子的消息,爸爸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