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熟悉的喊声打破了施莱歇尔的悠思,穆恩从坦克下面往上递给施莱歇尔一个铝饭盒,里面装着掺了水的土豆粉。
施莱歇尔望着远处即将赶来的油料车,坦克在路边已经做好被油料车加油的准备了,他将信重新叠起来收到怀里。
男人一下子从虎式坦克上跳了下来,将抱着的mp-44突击步枪放在边上一个空了的汽油桶里,谢过之后将穆恩递给他的铝饭盒用勺子搅了搅,沉默地大口吃着凉透了的饭。
穆恩觉得不对劲,我军第三骷髅装甲师第一坦克团里最乐天的,永远把“及时行乐”作为口头禅挂在嘴边的风流浪子竟然这么缄默,这也太奇怪了。
“喂,少校,车长,总督家的公子,赫伯特·冯·施莱歇尔,你现在的神情落寞得吓人你知道吗?”
穆恩是有话不藏的直性子:“不会吧,难不成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在布达佩斯吗?”
施莱歇尔三口两口就用勺子把铝饭盒里的土豆粉全部吃光,然后把饭盒还给了穆恩,冷淡地擦了擦嘴。
抬眸时,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1944年圣诞节的冷风中有着不近人情的锋利,可他说出来的话在穆恩听来却夹带着藏不住的绵绵柔情。
“那里,有我的爱人。”
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走了这个缱绻的回答,徒留穆恩站在原地抱着饭盒双目瞪圆,脸上是收不回来的吃惊表情。
施莱歇尔重新爬回了坦克,点了根蜡烛,固定在了虎式顶部平坦的非金属区域上,虚弯着手挡着风,望着无边无际的远方。
这支孤零零的蜡烛就这样在冷风中强撑着燃烧了十分钟,虽然装甲营周围有很多人如法炮制,但是施莱歇尔仍然觉得自己度过的是人生中最孤寂的一个圣诞节。
在蜡烛即将燃灭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直没能送出去的海蓝宝戒指,眼前一晃而过的是那双和海蓝宝如出一辙的浅蓝色眼睛。
雪越下越大,蜡烛燃灭,在漫天飞雪中,他对着戒指轻轻出声。
“伊娜,圣诞节快乐。”
我很快就会赶到。
*
天实在是太冷了,你领了配给食物往公寓走,中途被一家佩斯产科医院的护士给拦了下来,一些失去了母亲的婴儿被留在了医院里,但是医院缺少母乳和最基本的营养品。
护士不得已随机在大街上拦人,可你生完爱玛已经两年多了,早就没有母乳了,想要喂养可怜的婴儿也有心无力,只能选择沉默地离开。
在绝望中,医生和护士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胸前,试图让这些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却即将要离开的婴儿至少在死亡来临之前享受一下来自人体的温暖。
“吱”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德拉希大街的广播喇叭好像误连了军队营地,发出尖锐的声响,行人不禁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喇叭的方向。
很快,你们便知道了,这并不是误连,德军就是故意要放给布达佩斯成百上万的市民听的。
这是布达佩斯围城决战的第一天,城内广播正在轮番播放
“对全体军官和士兵的重要通知,你们的任务,死守城池。”
“所有士兵,不论军衔高低,如果有违军令,擅自撤退,那此人必须当即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战士们,请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神圣帝国的尊严!再次重复,禁止突围,死守城池,绝不撤退,违令者死!”
与此同时,两架俄国飞机在布达佩斯上空,就在离你们头顶不到六百米的空中盘旋着,飞机马达的吵闹声彻底消解了广播中德军的军令,多少和你们有声的恐惧互相呼应着。
你没有逃跑,因为系统在心中告诉你此时此刻安德拉希大街会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