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利掏出怀表,看着那张三人唯一的合照,迪克和伊娜如出一辙的灿烂笑意暂时减缓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精神上的沉重负担。
他抬起头望向姐姐,姚乐丝心领神会,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具,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而后她握住了胸前的银质十字架,郑重地承诺道:“赫尔,请放心,我以家族的荣耀向你保证,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一定会照顾好伊娜的孩子,不让她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
“家族掌权人已经不是他了,他再也不能伤害到我们了。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丝齐姐姐,谢谢。”
姚乐丝淡淡地摆了摆手,运筹帷幄地靠在椅子上目视远方,天鹅绒袍子上镶嵌着的碎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
梵蒂冈。
一辆黑色低调奢华的轿车穿过圣安娜门进入了梵蒂冈城墙,城墙上的瑞士侍卫远远地向着来访车辆行礼,轿车随后驶入了外表宏伟的使徒宫。
一名身着红色锦缎制服的侍从将从轿车里下来的两名来访者引到了使徒宫的觐见室,随后教皇的贴身男仆出来把他们领到了教皇的私人书房。
教皇庇护十二世正坐在雕花书桌的后面,微笑着邀请来访者就座。
两位来访者,一位是英国驻梵蒂冈大使弗朗西斯·奥斯本,另一位就是英国王室特使、英国世袭贵族坎贝尔家族的赫尔利·路德维希·坎贝尔。
作为新教徒的五十八岁高龄的大使奥斯本按照觐见庇护十二世时的传统惯例单膝下跪,赫尔利婉拒了宗教内的传统仪式。
奥斯本递交给教皇庇护十二世一份书面报告,入座后,恭敬地向教皇汇报着英国首相丘吉尔要求他转达的信息。
“圣座,我无法描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在东线,邪恶的希特勒正在疯狂地执行着灭绝欧洲yt人的计划……”
“我的圣座,我的圣父,在您每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子民饱经磨难的心中,都怀揣着一个热切的希望,那就是希望您,我们的圣父能够阻止这场可怕的战争……”
庇护十二世双手叠放在雕花书桌上,覆在左手上的右手不停地抚摸着那象征着教皇权力、代表着教皇至高地位的黄金渔人权戒。
一副眼镜架在庇护十二世的脸上,他看上去憔悴异常,“弗朗西斯,我想你应该明白,教会卷入政治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话外之音,教皇不会公开发表任何反对针对yt人的暴行,否则就会陷入在战争中选边站的泥淖。
“可是去年六月,您在颁布的《基督奥体》通谕里,谴责了德国死灰复燃的T4行动,您分明在说,‘孩子们流的血,正在地上朝天堂哀号’!”
奥斯本情绪激烈,试图继续劝说:“圣座,这并非让教会卷入政治,这是救匈牙利人民于水火。”
“我的孩子,我爱德国人民,爱匈牙利人民,也爱所有人民。”
庇护十二世说着慈悲为怀的话语,却仿佛有着世界上最硬的铁石心肠。
“世界上处处隐藏着暴力,结束了一个,其他的悲剧与苦难真的能不再上演吗?我想,是不能的。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祈祷而已。在最终的审判日到来之时,上帝会做出最公正的审判。”
听到这里,从落座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赫尔利终于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优雅矜贵的英式经典西装,从奥斯本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下颚线条紧绷,表情是一闪而过、看透一切的极端不屑。
赫尔利给了身旁的奥斯本一个眼神,奥斯本得到示意,起身递交给了教皇庇护十二世一个标有“关于修道士和牧师不道德案件的绝密档案材料”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