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因茨没再言语，坐在草坪台阶上，下午来草坪广场时就没有穿军服外套，只有白衬衫领口散着，额外戴着棕色的肩式枪套。
他微微躬着身，手肘撑在膝头，沉默地思考着，像是一艘努力在无边深海中重新把控方向的迷舟。
宝贵的时间在圆桌上朗格表的点点滴滴中流失，一个精心谋划的计划再次被重新考量起可行性。
片刻后，打火机砂轮滑动，费因茨手一拢，低头凑近，猩红的一点在指尖瞬间明亮。
上一秒，白色的烟雾从肺腑中被挤压出来，下一秒，烟就被丢掉，费因茨站起身的同时从枪套里拔出了枪，毫不犹豫地朝着躺在地上的施莱歇尔开了一枪。
枪声响彻特莱西恩施塔特，惊得草坪广场上正在工作的囚犯不敢乱动。
“费因茨·冯·卡尔曼，你是真的疯了！！！”
施莱歇尔完全没有料到费因茨真的会对他开枪，皱着揉不开的眉头，捂着受伤流血的左臂从地上坐了起来，边忍痛，边大骂了起来。
远处的卫兵听到枪响正在紧急列队赶来。
费因茨没再理施莱歇尔，反而转身向北边的方向走了过去，把待在原处的施莱歇尔弄得一头雾水。
两个园丁穿着格子衬衫和油布外套，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垂下了眸不再敢看正朝他们走来的费因茨。
“Judensau？（德语：犹太猪？）”
园丁们含着泪疯狂地摇头。
费因茨选中了两个园丁的其中一个，子弹换膛，弹壳掉在草坪上无声无息。
他面无表情道：“Danish landrace？（英语：丹麦长白猪？）”
被选中的那个园丁流泪点头。
那边，施莱歇尔刚给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止血，在赶来的卫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施莱歇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彻底愤怒了，大骂了一声，掏出了枪，一把推开了卫兵，朝着费因茨冲了过去，用枪抵住了费因茨的额头。
施莱歇尔咬牙切齿地怒喝道：“费因茨·冯·卡尔曼，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他是丹麦猪，是丹麦猪！！！”
施莱歇尔此刻眼神噬人，但费因茨多年身处高位，自带杀伐决断的气势，两人一时间气场不相上下，只听男人稳操胜券的声音传来。
“让红十字会的人过来，只死一只丹麦猪，够吗？”
闻言，施莱歇尔瞳孔蹬时放大，那只握着枪的右手随即也垂了下来。
*
英国伦敦，军情六处总部。
六处处长莫里森·格伦神色中难掩喜悦：“将这份情报，立刻送到唐宁街10号，告诉首相，我们拿到了一旦公开，足以影响罗斯福今年大选连任的把柄。”
“是，长官！”
赫尔利的目光落在了桃花木办公桌上放着的那份绝密情报的影印版上，如释重负地补充道。
“富兰克林·罗斯福再也没有理由拒绝首相先生的提议，这将成为他在任期间内最大的道德污点。”
桃花木办公桌上，备忘录影印版的第一行字令人触目惊心：“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令人发指的罪行！”
“美利坚合众国的官员们下令封锁自瑞士传出来的关于大t杀内容的电报……歪曲事实，借口拖延，玩弄政治，严重不作为，视可怜民族的苦难于不顾，放任历史身染沉疴……
袖手旁观的官员们有罪！保持沉默的我们同样有罪！……如果我们继续任由灾难发展下去，那还是拿掉自由女神身上的勋章，熄灭金色大门旁边的明灯吧！”
备忘录最后一行是来自英国情报人员的尾注：罗斯福当天正在和挪威皇太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