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围观的革委会成员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何芝兰真是越来越能说了。

她这一打岔,沈玉树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下来,大掌被何芝兰捏住揉了揉,说话也有了底气道:“我们是夫妻。”

方永红也并没有要非得纠结这个问题,她摆摆手道:“整肃整肃,先整后肃,好人不怕整,怕整是坏人,先搜屋子后搜院子,我倒要看看祝月明在不在。”

她发言,立刻就有人行动。

对着十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沈玉树也不能真一个人拳打脚踢做斗争。再说人也已经送走了,不怕他们搜。于是也没有阻拦,只是将何芝兰拉得离自己更近些,时刻盯着那些人不让他们近身自己老婆。

屋子里又被掀翻了,连茅房都被拆了门。

董娇娇瞧着这夫妻两你侬我侬的,看着就不爽。她上辈子和何文坤刚开始那么好那也是相敬如宾,从没有这样夫妻两个齐心协力的时候。何芝兰早该死的,沈玉树也是个该死的,这两个人居然还甜甜蜜蜜过起了日子,上辈子自己因为这两个人的死真是受了一辈子的罪了。

她只是一味的恨,却从没好好想过该恨的是谁。

她只觉得是何文坤勾引她,欠她的,但她不想是自己贪图城里日子快活。她恨沈家人上辈子折磨她,但她没想过是因为她先设计害死了一条人命。她怨何芝兰如今好好活着过着她想要的日子,但她没想过何芝兰的生活和她根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上山下乡,她两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着面,就算是原来的何芝兰再大的小姐脾气也从没主动害过人,更别提害她。

可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是一个上辈子受苦被怨恨折磨的女人,她只想发泄。

有的人受了伤会学会不能这样去伤害别人,而有的人受了伤就恨不得全世界都死光光。

董娇娇是后者。

“介绍信都在这了,还狡辩呢。”董娇娇柔声道,“贴身衣裳也搜搜吧,别藏了通敌叛国的信。”

她这话不轻不重的,董菊花可来了劲头,上前就要拉扯,但长了心眼先指挥道:“你们去搜沈玉树,我来搜何芝兰!”

几个男的走上前,沈玉树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开打。

“不忙这个。”方永红制止道,“让他们自己把大衣裳脱了来搜,小同志,我们可不是什么野蛮人。”

“这都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奇装异服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真是从灵魂到躯壳都已腐烂透顶!”董菊花有些不情愿,坚持道,“让我来撕了它!”

何芝兰双颊发红,倒不是生气,而是有点发窘,她外面穿得是套身纯棉蕾丝长裙,也算不得奇装异服,但是里面确实有点儿少儿不宜。

沈玉树穿得简单,磨边的毛衫,破烂带洞的长裤。要脱也简单,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就是默认了他们整人整对了,一旦被整,这帮人有的是手段折腾人。

他昂首挺胸,直接道:“来啊!来搜身啊!”

几个革委会的没敢靠前,沈玉树天天下地干活,那膀子上的肌肉可不是吓唬人的。早前耕田上那疯牛都是沈玉树拉回来的,这么个神人没人真的想跟他硬碰硬的打架。

“听不懂啊?”方永红摇摇头,“小同志,思想别走歪路,我们可不是敌人。”

说着她走上前,沈玉树揽着何芝兰往后退,方永红停下脚步道:“革委会女同志留下,男同志可以先出去。”

屋子里一下少了大半人。

沈玉树可不上当,做好了被女人围攻,打女人的准备,谁知道方永红又摆摆手道:“大家都去门口守着,我来亲自搜。”

何芝兰刚才不过嘴上开玩笑,现在却有点儿发慌,没头没脑地想这方永红别是真看上夫妻两了。

我不是来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