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杰呸呸两声道:“胡说什么呢?那是十年有期徒刑,我朋友也在那插队,公审大会去了好几次呢!”

底下也有知青道:“算起来也近六年了。”

何芝兰不知道这件事,她刚穿进书里的时候,曾经也听过文朝霞一边割猪草一边哼这首歌,只是调子乱七八糟的,歌词倒是清清楚楚。等女人教她的时候,她根本也想不到这首歌背后有这样一段故事。

“可我听到的就是死刑啊!他居然敢写‘生活的脚印深陷在偏僻的异乡’,深陷在异乡这不就是反对上山下乡吗?现行反革命啊!”刘亚楠争辩道。

“那是深浅,深深浅浅,是小资主义改造不彻底,算不上现行反革命!”田杰也跟她吵了起来。

咬文嚼字起来,光听着都害怕,写首歌都能把自己写进牢里十年。

两个人吵着吵着,到最后刘亚楠低头趴到桌子上耸起肩膀哭了起来。

今明两年都回不去了,她怎么办呀,再待下去一辈子就困在这里了,脏兮兮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不知道哪天就被现行反革命了。她哭着哭着也唱了起来:“跟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是光荣神圣的天职,我的命运,啊~”

愁云惨雾的氛围萦绕在大会堂里,林安定清了清嗓子,男低音唱道:“用我的双手绣红了地球,绣红了宇宙,幸福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到来。 ? ”

他的声线特别稳,伴随着刘亚楠呜咽的抽泣声,使得整首歌感情充沛真实,十分有感染力,大会堂里的知青们全都流下泪来。

董娇娇来喊开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灵堂哭丧的晦气样子。

何芝兰也看着有点呆呆傻傻,这可真是少见了。何芝兰一直是傲气的,下乡第一天自己和父亲一起去邮局那接待知青队伍,就这个何芝兰两个眼睛长在天上,看着就让人来气,前世早死也是活该。这辈子从被强奸后到被批斗前,何芝兰都是一股傲气劲儿,还和最开始的傲气不一样,之前的傲气是傻愣着傲,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被强奸了倒是学聪明了。

董娇娇的目光过于惹眼,何芝兰被歌曲中的悲伤冲击了一下,缓过来看过去董娇娇,直勾勾的,就像沈玉树昨晚在篱笆墙上看人的眼神,董娇娇心里不由打冷颤。

这个何芝兰应该是被强奸后换了个魂儿,还是个现代人的魂儿,怪不得这么能经受得住打击,就连抄家批斗都吓不到她。

“哦~亲爱的姑娘~”田杰换了换歌词,往董娇娇身边走去,今明两年是回不去了,家里给介绍的纺织厂女工也肯定等不了自己。他下乡插队这么久,一直没找婆娘就是盼望着回去呢,可盼望着盼望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打眼看去,四周里同他一起下乡的拖关系回去的大有人在,回不去的也都在乡下找了婆娘。

早前何文坤和何芝兰那眉来眼去的,他看得也心痒痒,知道何文坤仗着相貌才学脚踏两条船,他也不去说,就是等着这两条船哪条船踩塌了,他好去偷。

何芝兰那容貌身材没得说了,那董娇娇也不算太差,不管有了哪个做婆娘都是好的。

他唱着唱着就在董娇娇身边跳起了交际舞,还伸出一只手来,董娇娇羞涩一笑,心里烦死了面上却不显。这个田杰真是讨人厌,瘦猴儿似的,天天在她身边窜来窜去。

虽然知青食堂里弄了饭,但何芝兰跟着知青们走到半程就转道回自己小家了。

她和沈玉树被知青们早就投票排挤出去了,食堂饭是吃不上了。林安定出声挽留,几个文宣队也跟着应和,刘亚楠却是一股子阴阳怪气讽刺了起来。田杰见状又要上场彰显彰显自己知青大哥的身份,董娇娇也跟着和稀泥。听得这群人言语纷纷,有心直口快的,有绵里藏针的,何芝兰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兰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