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这么过生活的。
她们会拖着病痛隐祟的身躯,怀着一颗遍布苍痍的心,努力地慢慢回归到正常人的人生轨道。
大家都会藏起伤痛,变回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可她们平凡的人生里,永远都有那么一段时光和别人不同,无法启齿与人言说。
那段岁月晦涩灰暗,缓慢反噬着她们的身心,哪怕身处在阳光下,只要一扒开仔细看,也仍能见到阴影。
*
舒似思绪泛散,听着何佳在叨叨:“你说我要不要登记一下那个器官捐赠什么的,万一哪天我突然嗝屁了也好歹能为社会做点贡献……等等,我百度看看怎么操作。”
说风就是雨,何佳把消消乐切了后台,打开浏览器在百度输入栏里认认真真打下几个字器官捐赠怎么申请。
舒似睨去一眼,很现实地提醒她:“你身上估计没哪儿能用的。”
“怎么不能用了?”
“不健康,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何佳坐直身子,瞪着她半天没说话,像在思考自己身上哪里能用。
最后她抬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这眼睛总能用吧?2.0的视力呢。”
“你开心就好。”舒似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脖子后侧。
何佳哼了一声,拉了拉口罩,低头继续查看器官捐赠有关的词条。
舒似捏着脖子,目光定在她的口罩上,话在喉头滚滚,又在嘴里卷卷,最后还是吐了出来:“真的不分手吗?”
大家都熟,不用点名道姓都明白是在说谁。
何佳动作微微一滞,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就那么低头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声,声音轻轻的:“算了吧,他平常对我也还算好。”
“他都打你了。”
“我也打他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这是。
舒似笑得讽刺:“你图他什么呢?”
“我们这种人能图什么?图个快活呗。”何佳抬头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舒似定眼看着她,字字冷清:“快活就够了?他不能跟你结婚。”
这句话烫得何佳突然就没了声音,连望着她的目光都是愣的。
“你别说你不想跟他结婚,这我不信的。”
何佳睫毛眨动,眼里带着嘲弄:“想呀,可是我真的狠不下心去破坏他家庭,他小孩还那么小,所以就只能这样,挺好的。”
舒似不忍再拿话伤她,只说:“算了吧,何佳。”
何佳又把头垂了下去,很久没说话。
再抬头时,她眼里已经有隐隐的水意,“我也想啊,可就是……舍不下。”
断舍离,她一个都做不到。
她努力平静地压下眼眶的酸意,吸了吸鼻子问舒似:“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老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舒似神色微动,稍稍迟疑了下,道:“我和边绍睡了。”
“……啥?”何佳眼里有着震惊和错愕。
舒似点了根烟,嘬了口说:“睡了。”
何佳才反应过来,恨恨地拍了下她的大腿,“你他妈的我就说吧,难怪你伤春悲秋地跟个怨妇一样。”
她手里用的劲儿大,痛得舒似嘶声抽气,烟都差点掉了。
“怎么的?想从良啊?”何佳问。
舒似一想这事儿就烦,不想接话。
“我告诉你,你清醒一点啊,别被男人一副好壳子和一点甜言蜜语就迷傻了,刚从戚济南那火坑里爬出来呢,还没长记性呢?”何佳说。
舒似倦怠地摁了摁太阳穴,“不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