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边的白胶被舒似抠落了,她转身两步把碎屑丢进垃圾桶。
“我知道啦。”舒似轻声回着外婆。
“可以就带回来看看,没什么事就先这样诶,变天了,要去收衣服了。”外婆说。
舒似刚应一声,那头就收线了。
舒似把烟灰缸放回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点开边绍的微信,边绍的气泡恰好顶上来两条
[刚刚在午休,我现在准备去上班。]
[你吃饭了吗?]
舒似看着那两条消息,静了很久。
然后没头没尾地发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边绍直接打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
舒似按了接听,举着手机没吭声。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为什么不能是你?”
舒似平躺下去,平静道:“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边绍笑了一声:“嗯,你这么说的话,那大概是我瞎了吧。”
“我有哪一点让你喜欢?”舒似疑惑问他,也在问自己。
“嗯我想想啊。”边绍静了两秒,像是真的在思考,然后道:“不知道,好像仔细想就说不上来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舒似哼笑了一声。
边绍问:“笑什么?”
舒似直接摊开说:“我配不上你。”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好啊。”
“我不好。”舒似长叹一口气,“边绍,我不好的。”
她想把那个卑劣肮脏的自己悉数摊给边绍看,可她又没有勇气。
“你怎么就不懂呢?”
说完这句以后,舒似不再说话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边医生,也听见边绍的声音远了点,他在同别人说:稍等一会儿。
“你去忙吧。”舒似说。
“我不忙。”边绍回道。
他静了一会儿,声音微低道:“舒似,不要看低自己。在我看来,你很好,所以你不要自卑。”
“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一次就可以了,”话停两秒,他的语气添了坚定:“其他的事情有我,好吗?”
“……”舒似抓着手机,久久无言。
她爬起来点了根烟。
而边绍似乎知道她的沉默是因为什么,只安静地等待着。
舒似听见他那头又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
电话里有碎碎的杂音,边绍似乎走远了些,因为他身周的环境变安静了。
一瞬间,舒似感觉电话那头那个沉静温柔的男人似乎有着透视眼,把她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了解她,就跟外婆一样。
舒似清楚自己的犹豫和退缩来源于她心中根深蒂固的自卑感。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肯定而已。
外婆知道她的自卑,但老人家很少言明,她跟自己一样不善言辞。
除此之外,愿意给予她这种肯定的人,一个都没有。
哪怕是戚济南,哪怕是何佳。
她在生活里摸滚寻觅了许久,等得几乎已经死心。
要找一个完全懂得自己的人太难了,她觉得自己等不到了。
可这种安慰式的肯定,边绍在此刻以一种坚定的态度给了她。
他说的无比坦荡而真诚,甚至都不算安慰,却让人不由不信服。
*
一根烟在电话两端的沉默中燃尽了。
舒似勾过烟灰缸把烟拧灭,咽了咽嗓子,斟字酌词道:“那试试吧。”
“……嗯?”边绍像没反应过来。
“没听到就算了。”舒似咬牙切齿地想立马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