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安天生就不是遵纪守法的料,五岁就会背着爸爸偷偷跑到顶楼的房间敲门,只为了和妈妈单独待一会儿。
温婉的女人会坐在床上,让季彦安坐在她的腿上,松松地搂着他。她抚摸着他软糯的脸,脸上的情绪分裂成两个极端:有时候是一种恍惚的怜爱,有时候则眉头蹙起,眼中含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因为他的眉眼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察觉到女人的眼神,他就会垂着眼角,刻意用奶乎乎的声音喊妈妈,在她的怀里撒娇地蹭,直到女人再次放松下来,小声地应他。
这个时候,季彦安就知道她又心软了。
妈妈就是这么容易心软,不然怎么会做一只被爸爸撕去翅膀的漂亮蝴蝶呢?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季彦安七岁的那一年。
周五放学的晚上,他照例去找妈妈,坐在她的怀里说些乱七八糟的学校趣事。女人听得很认真,温柔疲累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脸,时不时给他一些回应。
他现在装可怜已经很有一套,只要把眼角耷拉着,看着就和自己强势偏执的父亲少了八分相似,让妈妈的眼中充斥着对孩子的爱怜。
季彦安脸上乖巧地笑,心里却想,果然是被关得太久了,连这点鸡毛蒜皮的无聊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但没有关系,妈妈喜欢听他说,他就经常找她聊天。妈妈是漂亮的蝴蝶,美丽脆弱的事物总是会讨人喜欢,让人想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除了离开。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彦菀。”壳来茚斓
这一声称呼让女人被惊得浑身发颤,几乎能听见她牙关格格作响的声音。季彦安一个没坐稳,侧着跌在了地毯上,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男人眼神冷肃,浑身散发着低压,身上的毛呢大衣还没来得及脱,看起来是一回家就直奔顶楼房间。他不知怎么提前结束了工作,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回家。
“季彦安,谁让你偷偷进来的?”
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季彦安,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比较好。于是他低下头跪在地毯上,装作自己也很害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女人在床上抖得厉害,锁链都被带出簌簌的响声,用浓重的哭腔恳求道:“老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小安……”
父亲笑了一声:“我怎么会怪他呢,彦安可是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动了女人濒临崩溃的神经,她忽然崩溃地哭出了声。
“你还知道小安是你的孩子?”
“都已经有孩子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你不是要传宗接代吗?我都给你生了孩子了,你还想要什么?”
“你要我的命吗?我要死给你看你才开心吗?”
脚步声靠近,男人无视季彦安,走向了床上的女人。美人的眼睫沾满了眼泪,顺着削瘦的下巴淌到纯白的睡裙上,蜷成一小团瑟瑟发抖,一副我见犹怜的脆弱姿态。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陪在我身边。”
季彦安手攥成拳头跪坐在地上,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两人的争吵。
“这样不好吗?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了,你以前不是最爱我了吗?”
“你这个疯子!!”女人捂着耳朵尖叫道,“我情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谁的爱情是把人关起来,一关就是八年!!”
“八年了,我连窗外的花园都去不了!!!你这个神经病!!偏执狂!!”
男人对她的尖声控诉充耳不闻,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外面很危险,菀菀。我和你说过了,只有在我身边,才能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