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个事实后,他心思微动,正愣神时,忽然有只小胖手拽了下他的衣角,用气音叫:“哥哥。”
贺轻舟连低头的幅度都格外轻,生怕把某人吵醒:“嗯?”
“小鱼儿姐姐睡着了。”小朋友不仅主动放低音量,还把手放在嘴巴两侧,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他听了,声音极温柔地答:“我知道。”
答完,忽然笑了。
他讲故事是为了哄小孩,结果小孩没哄睡着,倒是先把她哄睡着了。
温暖的房间里,她侧身躺着,怀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抱枕。她睡姿一向很好,睡相也很乖,脸颊粉扑扑的,轻抿着嘴唇,垂落下来的睫毛浓密纤长。
贺轻舟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像读书时候的她。
她读书时也总是这样,坐姿端正,目光专注,他余光里的那张脸,永远漂亮清灵、永远温柔坚定。
仿佛只要她在他的目光里,他的心就永远是满的。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或许是,和她在一起,幸福忽然就变得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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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厉家车程只有十分钟的人民医院里,项泊诚刚做完身体检查,发烧倒是没有,但他还真的有点感冒。
想到他应该是刚才在楼下等她的时候受凉了,叶迦音忽然有些心疼,很想照顾照顾他,但最终,她还是强势让理智占了上风,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不能这样拖泥带水之后,她终于语气平静地开了口:“有心思记怎么喝药吗?没有的话我跟你助理说一声。”
项泊诚看着她,没有回答。
看他不说话,叶迦音也没追问,转过身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助理打电话。
结果,刚转过身,还没拿出手机,他便忽然抬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正在进行的动作一顿,一低头,便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难过。
难过无数次让自己放下,但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
“迦音。”
“我想明白了,在这场婚姻里,之前,或许我对你更多的是责任,但现在,我很确定,我对你”他语气郑重得,像在宣读婚礼誓词:“是爱。”
【是爱。】
仅仅两个字,便让她溃不成军。
其实,刚才贺轻舟拨开他心中迷雾的时候,项泊诚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那还是她来临川之前,有次他因为应酬回来晚了,回到家叶迦音还没睡,那天,他在不甚清晰的头脑里,听到她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对我不止有责任,也有点儿......”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是他没有听清,还是她没有说完。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当初他们都没有敞开说的话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他姗姗来迟又斩钉截铁的回话。
很多人说,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婚姻,大多都积重难返。
好在,他本以为的积重难返,被旁观者一句话点醒,然后他付诸实行。
再晚一些时间,他或许就真的走不进她的心了。
而现在,她心间为他留着的那道缝隙,被【是爱】两个字漫溢得如洪水过境,她有些仓皇,也有些慌张。
看她默不作声,项泊诚走到她身前,双手撑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很温柔地问:“这场婚姻,你也想跟我走下去的,对不对?”
她依然没说话,但眼泪却直达眼底。
只不过,她噙在眼眶,强撑着不让它落。
看到她眼中凝泪,项泊诚倍感心疼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抚上她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