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上可以吗?”

又是一声软绵乞求。

洛真红唇微抿,眼底神色清寒,脸色冷冽了些。

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休息么?

“白天有事?”

宁柔隐约察觉到眼前人的不悦,下意识就咬了咬唇。

好一会过去,才怯怯地‘嗯’了一声。

“有些私事。”

私事?

洛真蹙了蹙眉,眉宇间闪过不解。

没有多想,就追着问了下去。

“什么私事?”

冰冷无调的声音,无形中就带来一阵凛人的压迫感。

宁柔不敢再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迅速将视线别开,直到颊上红热散去些许,才终于乖乖地应了答。

“只是、只是想找份新工作。”

洛真闻声一怔,瞬间就反应过来。

宁柔想换的,是夜班的工作。

多半,是为了孩子。

她有些恍然,又忍不住觉得心疼。

找工作,对宁柔来说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连字都不认识,再怎么找,终究只能做体力活。

空气寂静的间隙,她又想起了和宁柔婚后不久的那段时光。

宁柔不识字,这件事两人领证前她就发现了。

起初她以为宁柔是没上过学,所以才会这样,可越是相处,她就越发现事情不是表明上那么简单。

对于汉字,宁柔的态度与其说是陌生,其实更像害怕。

她能分辨字母和数字,也能根据拼音来念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唯独只抗拒连小孩子都会认的方块字。

不说那些笔画复杂的汉字,就是最简单的‘一’、‘二’、‘三’,她都不敢看。

洛真觉得奇怪,暗地里观察了一段时间,这才发现,宁柔在日常生活中总会刻意逃避那些有汉字出现的东西。

譬如书本、譬如电视,甚至连电器上出现的简略说明,她也会偷偷避开。

她不是不认识汉字,而是――恐惧汉字。

意识到这一点,洛真赶紧把心理医生请来了家里。

一开始,宁柔并不肯跟医生见面。

直到洛真佯装生气,她才不得不配合。

只是做了几个测试,医生就看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宁柔四岁到六岁期间,有人通过深度催眠,将汉字在她的脑海潜意识中进行了扭曲。

寻常人眼里方方正正的方块字,在她看来,却是各种可怖骇人的怪物。

依照她对汉字的恐惧程度来看,这种残忍到几乎违反人道精神的催眠洗脑,至少持续了两年。

一个刚到识字年龄的小孩子,在还不认识字的时候,被人用这样的方法对待,自此,失去了一生中最宝贵的、获取知识的能力。

这种伤害,不可逆转。

就连心理医生也说,不可能治好,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关于幼时这段痛苦的经历,宁柔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唯一的方法,就是催眠。

只是,对于宁柔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二次伤害。

洛真终究还是没狠得下心,没有再查下去。

八年前的回忆袭来,此时的心态已与那时全然不同。

洛真立在原地,眉头锁得紧紧的。

宁柔见她脸色有些阴沉,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准备开口,耳边就传来一句强势又冷硬的话语。

“我陪你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不给人一点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