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大院子,别说钱芳几人,就是刘潇夫妻,心里都泛酸水。但羡慕也没用,木月话说得明白,这是给大夫的,院子大好放药材。
至于他们,别说他们是外来的知青,就是村里人分房子,那要上交的猎物都不少,一家人要多辛苦大半年。这些东西并不是木月和木年用了,而是留着分给了村里的孤寡老幼。
陈业华贡献了一罐米酒,给知青们一人倒上了半碗。山里自酿的米酒时间放久了,度数并不低,大家伙儿心里又装着事情,酒一下肚,情绪就上头来。
“沈白霜,我可真羡慕你啊,都是知青,为什么你就那么好命。家里大把的寄东西来,还有姐姐护着你,如今还住上大房子,我和刘潇结婚几年了,还是挤在知青点。我来了这里整整七年了啊!他们就当我死了一样,信都没给我寄过一封。”
“不寄信算什么!我妈每次寄信不是叫我寄东西就是骂我,她说人家来下乡的都给家里寄东西,就我惦记着自己不管全家死活,上回我哥结婚,她让我想办法寄八十块钱回去,我去哪里找八十块,节衣缩食的给她寄了五块钱,她说我白眼狼,叫我一辈子不用回去了。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叫我在这里随便找个人嫁了收八十块的彩礼,可木家堡是什么地方,人家这里姑娘才是稀罕的,家都是人家的,谁要这点彩礼。再说了,当年我都还没毕业,本就是替我哥来的,凭什么还要我卖了自己给他娶媳妇。”
“我刚来那年,我爸和我说,就去三年,三年后我爸退休了就把我弄回城去。结果三年后,他把工作给了我大嫂,叫我再等等,他想办法,一年又一年,我去年回去探亲,发现家里连我睡的地方都没有了,小侄子睡着我的床说我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叫我滚。骗子!都是骗子!”
“我想回城,白露,你说,咱们还能回城吗?”张梅拉着白露的手囔囔自语,隔着衣裳都感受到了湿意。
说是喝醉了,不如说是大家找了个发泄的机会,把心中的不快乐都抒发出来。也幸亏木月吃完饭就走了,没听见知青们的抱怨。但其实也不用说,村里人都晓得,这些知青们有多想回城。
“会的,总有一天,咱们所有人都能回去。”白露给大家鼓舞信心,她也晓得知青们为什么这么绝望,这么多年了,木家堡没有轮到一个回城名额,大家看不到希望。
白露不能告诉大家未来,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点信心,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她跟大家说了制药厂的事情,说了未来的规划和理想中的前景,那一幅幅美好的蓝图听得一群半醉的知青们兴奋不已,巴不得马上就跟着白露大干一场。
后来想起这顿酒,知青们互相揭短嘲笑,但也是因为这顿酒,知青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更融洽了。以前大家虽然也笑脸相迎,但其实她们觉得沈白露姐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来受苦的,沈白露姐妹就像是来旅游的,这中间隔着一层。但由于白露是大夫,所以哪怕是心眼最小的钱芳她们,也只敢嘀咕几句,不敢得罪。
可这一顿酒喝了,他们又觉得,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回不去,白露和白霜不过是富裕些,这也是因为来木家堡的都是穷的,其他大队,说不定有比白露门路更宽的呢,不然那些回城的是怎么回去的。
白露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大家的生活就提升了一小截,她给木家堡的知青们带来了希望。谁不想日子过得更好些呢。
刘潇带着齐芳来和白霜道歉,声明她只是羡慕白霜,绝对没有其他意思,白霜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齐芳说得对的,她确实有个全天下最好的姐姐,这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宝。
赵媛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送来了一篮子白露喜欢吃的野葱,还是洗干净的,这东西细的像灯芯,最是难洗。
白露的心情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