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了。
一场漂泊大雨,洗刷过后的天空,明亮的让人盯着,眼睛发酸。
天晴了。
救援工作仍旧在继续。
这次的泥石流流向的方向刚好是郊区里面的一片废墟,所以除了梁牧川之外,并无任何人伤亡,这是一个好消息。
救援工作持续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见到梁牧川的身影。
当地村民听说一个外地人上山被泥石流埋了之后,一个个都用当地的方言表示惋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凶多吉少。
颜予漾跟在救援人员身后,脑海中闪过两人曾经相处的一幕幕。
他们也曾爱对方,如自己的生命一般。
他们也曾相互许下过白头到老的诺言。
说是分开了。
那曾经刻骨铭心的相爱,怎么可能说抹掉就抹掉。
他一直在她的心里。
只是其中掺杂了太多,谎言,欺骗,背叛,难过,受伤,差一点点的死亡,所有的这些在两人的中间横亘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颜予漾深深的恨着他,又何尝不是深深的爱着他?
原来。
在知道他在另一个城市平安无恙,过得很好的时候,是恨的。
可现在。
恨也不是恨,爱也不是爱。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剖开了,疼的撕心裂肺。
她想让他活着。
好好的活着。
他要是死了。
她这辈子最庞大的爱和恨该往哪里去放?
他必须要好好的活着,承担着她的磅礴的恨意。
颜予漾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为什么那么傻?明明走下去了,为什么又要返回来?
难道不知道他一个外来人员对这边的地形一无所知,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还不如她这个半个当地人吗?
裴启延他们也在找。
从晚上找到白天,又从白天找到傍晚。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工具灯,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奇迹。
可是奇迹真的很难。
裴启延累的精疲力竭之际,他坐在废墟上,看着自然灾害留下来的狼狈景色,忍不住哭出了声,“怎么办?我哥怎么办?”
柏聿拍了拍他的脑袋,“哭什么哭,你哥属猫的,猫有九条命,怎么可能会死?”
说完。
又示意裴启延看了看颜予漾。
颜予漾更狼狈,身上的衣服被划的七零八落,头上脸上手上都是泥垢。
很快又到了最让人绝望的深夜。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消防队员的探照灯发出的灯束交相辉映着。
颜予漾白皙的脚踝被碎裂的瓦块碎石磨出了血痕。
周长安拿着手电筒走到颜予漾身边,“歇一歇吧。”
颜予漾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跟上了消防人员的步伐。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耗。
给他们留下救援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也预示着梁牧川的生还机会越来越飘渺。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即将又会有下一场暴雨来临。
颜予漾胸闷。
按着胸口缓缓的蹲下来,喉咙里发出只有自己听得清楚的悲鸣。
“找到了!”
前方的消防人员嘶哑而又兴奋的声音传来,撕破了沉郁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