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能，她忘不掉，也放不下。

苏疏星的心像是被毒蛇缠绕，冰冷而窒息，她又问：“陛下，还有几日是腊八？”

薛玉舟并未多想，只道：“明日便是，星儿可是有何安排？”

苏疏星手倏然一紧，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料到她这一昏，竟就睡了六日，距离她的离开，仅剩一日了。

苏疏星抬眸看向薛玉舟，他眼神里的担心与关切做不得假。

可是，却叫她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他还是会在意她，还有残余的爱意，只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已经偏向了外面更大天地。

苏疏星干裂的唇嗫嚅着，最后仍是开口道：“陛下，明日，陪臣妾用一次午膳吧……”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世间再无“苏疏星”。

薛玉舟紧握住她的手：“星儿的要求，朕自然答应。”

苏疏星看着薛玉舟的脸，对比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痕迹。1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模样，最终合上眼，掩去眼底的痛意。

“陛下今日先回去吧，臣妾无碍，只想再陪陪小兰。”

薛玉舟微微一僵，点了点头：“朕陪你过去再走。”

苏疏星明白，他是在担心给不了她要的说法，恐她又会闹。

可她不会了，她早就知晓那令人心痛万分的答案。

小兰就安葬在坤宁宫的一角，一块碑立于兰树下。

苏疏星一瞬就红了眼眶，伸手轻抚碑上刻着的名字，满心的愧意排山倒海涌来。

“照顾好皇后娘娘。”薛玉舟离开前，不忘沉声叮嘱一番下人。

苏疏星下意识目送他离去，过去她总期待着他回头再看她一眼，像年少时那样，依依不舍的离开。

可直到薛玉舟的身影消失，也未回头一次。

次日，午时，大雪仍未停。

婢女问苏疏星：“娘娘，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可要端上来？”

苏疏星仰头看着宫外的红砖绿瓦，看着漫天飞雪，唯独不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再等等吧。”

可她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渐暗，都没等到薛玉舟前来赴约。

苏疏星终于收回了干涩的目光，哑声问婢女：“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戌时了。”

苏疏星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黯淡，戌时，她该走了。

苏疏星将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只留下一扇朝南的窗敞开着，留给兄长派来接应她的人。

她整理出两人的婚书，还有前些年薛玉舟赠予她的梅花木雕，一一排列，七年，就是七朵。

她一一拿起，一朵朵扔进炭火……他们的七年就此消散了。

每一样东西，带来的回忆都如同走马灯花般炸开，再回头时，只剩下模糊的片段。

苏疏星抬手擦拭模糊的眼，不知何时泪水晕湿了脸颊。

最后，苏疏星拿出那张婚书，苦笑着喃喃：“白头偕老，生不同裘，死后同葬……”

“薛玉舟，我便让你如愿。”

语落，苏疏星用婚书引燃炭火，毫不犹豫扔于床幔之上。

短短几息之间，火势迅速蔓延，苏疏星终于感受到这个冬日里最盛大的温暖。

漫天火光之中，苏疏星褪下那一件件繁重华丽的皇后服饰，换上了轻便的衣裳。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一切与薛玉舟有关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窗棂吱呀一声，一名暗卫出现在她身后，是兄长的下属。

“公主，马已备好在外，主公在南门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