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层布幔之后,辛禾雪被压着肩膀坐在黄金王座里,而沙穆勒则好整以暇地长腿交叉站着,手撑在他后方的靠背,若是能够从正面看,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充斥占有欲的、试图从背后将人完全圈起的姿态。

柱身镶嵌了红玉髓,碎光倒映出神使雪白秀丽的侧颊。

辛禾雪轻声说:“不如让塔尼斯的农户各家出一个劳力,谢姆季结束之后尼罗河涨水无法耕作,既然农闲,那么就让他们的劳力来为王上修建神庙与金字塔,以劳役替代今年的税赋。”

“这样一来,既节省了明年买奴隶修建工程的支出,从中划拨出一部分钱作为工钱,换了种子让他们带回去,第二年也能够如期征收粮食。”

沙穆勒盯着他说话时一翕一合的唇,目光锐利,忽而笑了起来,“这是神谕?那就这么办吧。”

他扬起音量,不错漏地原原本本地将辛禾雪所说的告诉下方的臣子。

塔尼斯的税收书吏如蒙大赦,跪伏在地,感恩法老的宽宏。

维齐尔继续站在百官之首,滔滔不绝地向红王陈述这段时间下埃及二十诺姆的丰收情况,以及来年的财政计划。

沙穆勒的衣摆被辛禾雪牵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却是屈膝蹲身下去,学着辛禾雪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他刚才采纳了安卡的建议,如今安卡高兴了,决定给他一个笑脸?

辛禾雪垂着视线,平和道:“刚刚的方法,是我从提西斯殿下口中得到的启发……”

“你又要为他求情?”沙穆勒眉间骤寒,“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让我在你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

他话语没有说完,忽而停住了。

柔软的指腹按压在他唇上,令他缄默。

辛禾雪说话柔和却带着镇压的无形力量,“那就告诉我,你的出生名。”

他将指掌摸向沙穆勒的下颌和薄唇,感受着,“我会记住它的发音。”

沙穆勒怔住了。

当法老登上王位,一生之中,会有无数人崇敬地称呼他的神名、王名与荣誉称号,无数人虔诚地赞誉“神的化身”、“地上的太阳”、“伟大的法老”,而在出生时代表这位年幼王族本身的名字,则会随之埋入风沙里。

红王已经许久没有听见人称呼他本真的出生名了,以至于自己都要对这字音陌生,“沙穆勒。”

比起兄长寓意为“太阳神拉很满意”,带着神明护佑的名字,“沙穆勒”只是“骆驼”。

谁会用畜生给孩子取名?

而他的孪生兄长却是太阳神光辉沐浴下的长子,从一开始,沙穆勒就在拉荷特普的暗面。

辛禾雪松开手,粉雾一般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身形,让红王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存在,“沙穆勒。”

现在,沙穆勒开始觉得这个名字的音节好听一点了。

他原本蹲身抵膝的姿势有所改变,双手搭在扶手上,像是蛰伏着随时动身。

他们的话音不为布幔之外的群臣知晓。

维齐尔终于将手中记录得满满的莎草纸说道了最后一件事,“据说有人在布托城郊外靠近塞伊斯方向的山坳上遇见了狮群,并且狮子已经接连有了十起伤人事件……王上,我认为应当命人前去清剿。”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

维齐尔疑惑,“……王上?”

布幔之后,不过数帘之隔。

濡湿的气息在彼此之间传递,近得再容不下半个人,近得沙穆勒胸膛里的有力心跳声都由两人共知的距离。

辛禾雪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地将身躯贴进了王座里,沙穆勒强行将膝盖抵入他两腿之间,力度抵皱了下方的织毯,充斥着强势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