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辛禾雪。
青年穿着纯白的羽绒服,看上去好像比从前还要瘦了一圈,下颔压在厚厚的围巾上,淡色双唇暴露在冷空气里。
对比一身冲锋衣作战服的哨兵,向导的身体素质让他们在秋冬来临时更需要借助外物的保暖。
辛禾雪抬起视线,从卫濯身后错开一步,向前和羊毛卷自然地打招呼。
羊毛卷:“你是来送卫哥的?”
他和卫濯被一同派遣前往北境。
辛禾雪的双手揣在羽绒服衣兜里,身后跟随的哨兵背后一个背包,手中还提着一个背包。
对于自己的猜测,羊毛卷又不确定了。
辛禾雪回答:“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北境。”
羊毛卷还想再同辛禾雪说些什么。
神态孤冷的哨兵,眉峰压下来,“先上去。不要耽搁出发时间。”
羊毛卷闭了嘴。
辛禾雪走在他身侧,解释道:“我提前完成了这个月的疏导指标,想到北漠福利院看一看。”
羊毛卷一听北漠福利院,就知道了辛禾雪的用意。
在爱人死后,回到爱人长大的故乡,兴许能够从一阵雨一股风里捕捉到亡者的思念吧。
羊毛卷正要和辛禾雪一起坐上后面的载员舱。
就被卫濯叫住了。
“奎克,驾驶舱。”
从帝都城去往北境最边缘的北漠市,需要近十小时的车程。
有人得坐在副驾驶关注路况,同时对长时间的驾驶者进行提醒,避免由于疲劳导致发生事故。
但是对于哨兵来说,十小时的驾驶能到疲劳的程度吗?
羊毛卷目露诧异。
辛禾雪原本正要踏上后面的载员舱,闻言停了下来,他询问卫濯,“不然我来坐副驾驶吧?”
卫濯声线冷淡:“不需要。”
在三人各自坐上座位之后,卫濯才在驾驶位说道:“载员舱的座椅靠背放下来。”
越野车启动时引擎发出轰鸣声响,辛禾雪一开始还没留意卫濯的话,直到卫濯又重复了一遍,“靠背放下来,你可以休息了。”
辛禾雪:“……”
原来不让他坐副驾驶,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有K提醒的爱意值在,换了谁来看了,也会以为卫濯对辛禾雪态度冷淡,甚至有些抵触。
羊毛卷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但是赞同道:“卫哥说得对,你提前完成了这个月的疏导任务,肯定累坏了!多休息休息!”
………
在帝都还只是秋冬换季的时节,然而越野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象在短短几小时之内,由草木凋零的枯黄,变成了天地一色的霜白。
莽莽山地之间,无尽的道路平直地延伸向前方,路两旁的铁丝网生锈,护栏上的白漆脱落,看上去像是雪落在上面没有化开。
北境苦寒。
很快就要到北漠市的范围了。
辛禾雪正在翻找自己的背包,羊毛卷听见响动,转过身来,问:“你的包里带了什么?看起来怪沉的。”
“贺泊天的遗物。”
辛禾雪垂眸道。
羊毛卷听了恨不得穿越回五秒钟之前扇自己两巴掌。
叫你多嘴!
叫你多嘴!
说节哀一词实在是苍白。
羊毛卷参加了贺泊天的葬礼,自然知道那一天辛禾雪没有去。
可想而知青年有多难以接受。
辛禾雪的声音很轻,“我想在北境为他立一座衣冠冢,北漠是他的故乡,或许他会高兴。”
羊毛卷沉重下来,“……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