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污染从百分之九十到百分百,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刺穿了北极熊胸膛的树藤无情拔出,白熊的尖啸声像是山轰然崩塌一般响彻。

不论是药剂枪还是镇静剂,都在随身医疗包里,但医疗包在路上战斗时遗失了。

贺泊天在最后一刻,将手枪交给了辛禾雪。

“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贺泊天深深望了辛禾雪一眼。

白熊和哨兵,同时奔向树藤挥舞的绞杀树,只在一瞬间,眼睛被赤红色吞没,完全在凭借本能攻击着一切视野里的事物。

彻底陷入失控状态。

硬生生撕破了树藤的重围,扎入绞杀树的豁口。

卫濯握紧长剑,劈开虫群,转首提醒:“辛禾雪!”

青年的神情空白,手枪在轻微颤抖中抬起。

透过卫濯的视角。

辛禾雪虎口开始发烫,他记得右手拇指第一节指节曲起的感觉。

一个眨眼,扣动扳机。

伴随着硝烟与火药的气味,子弹正中哨兵的心脏。

青年向导左耳佩戴的监听器

心跳声骤停。

绞杀树裂开豁口吞没了哨兵的尸体。

………

精神疏导失败了一半。

前半程进行得很顺利,然而后半程哨兵没有失控,向导失控了。

精神疏导紧急中断。

卫濯猛然睁眼,神情绷紧,立即去察看辛禾雪的情况。

青年蜷缩着躺在沙发里,像是离岸的鱼一样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雪白的羽翅呈现保护状态裹挟着自身。

冷汗涔涔地浸湿了黑发,纯白羽毛簌簌抖颤。

圣洁而美丽,但脆弱易碎。

向导杀死一个已经和自己精神肉体都结合过,精神图景也交融过的哨兵,斩断所有精神链接,无异于是杀死了另一半自己。

“辛禾雪?辛禾雪!”

卫濯试图唤醒辛禾雪的神志。

但青年显然被记忆魇住了。

卫濯的唇线抿得平直,他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辛禾雪左手的皮革手套。

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

“……”

卫濯紧紧盯着,最终和辛禾雪十指相扣。

没有皮革手套的隔绝,直接的肌肤相贴,对于肌肤饥渴症的患者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卫濯听见一声弱得像猫叫一般的呜咽。

没办法挣脱开哨兵的大手,在持续刺激之下,青年整个人泛起奇异而瑰丽的粉色,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简直是以毒攻毒。

辛禾雪脱离了梦魇般的状态。

卫濯立即退开距离,在辛禾雪睁眼的时候,他衣装整齐地坐在原来的沙发上。

不像是来精神疏导,像是参加某项帝国贵族会议。

卫濯面容冷肃地抬起左腿,搭在右膝盖上,翘起二郎腿的姿势让足部微抬,军靴底部也一尘不染。

辛禾雪低垂视线,重新穿戴好手套。

热意从他身上褪去,苍白重新覆盖了粉色,辛禾雪拧眉,“抱歉,我失态了……今天的精神疏导没有成功,我会让后勤部的人重新在系统给你补一个班次。”

卫濯:“无所谓。”

他视线扫过,确认辛禾雪的状态恢复,平声道:“我后天会去北境哨塔,等回来之后。”

说着,卫濯就要离开了。

身后还在沙发上的青年蓦然道:“我很想他。”

卫濯站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