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之低头,“是。”

………

周山恒面色异常难看,他盯着水中的鱼尾,眸底的担忧沉沉浮浮。

邸舍只有大圈口的木浴桶提供,可以容纳人鱼。

除夕的灯会因为一场走水而毁了大半,周山恒背着人回来,仔细检查,辛禾雪的双腿外表依旧光洁白皙,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在变幻出下身的鱼尾之后,雪白瑰丽的长尾上,尾鳍附近有着异常的红。

辛禾雪抬手碰了碰,两瓣鳞片脱落下来,底下是嫩红的肉。

周山恒的脸色已经沉郁得如同将要下雨的阴云,下颌也绷紧了,足以见得牙关咬得用了多少力气。

和周山恒的紧张相反,辛禾雪只轻声咳了咳,手掌心的两瓣白鳞放到周山恒手里,随意道:“送你了,可以求得好运。”

当然,他开玩笑的。

这鳞片,一旦脱离了真身完全褪下来,就不再有任何灵气附着了,只是普普通通的漂亮装饰。

周山恒想要攥紧掌心中的鳞片,却又连掌根都发软无力,他盯着鱼尾,“怎么会如此严重?”

当时棚架滞空时的几秒,辛禾雪出现在他身侧,周山恒第一时间护着对方翻了个身,除却衣衫沾到了街上焚烧的各种彩纸灰末,应当没有什么其他意外。

辛禾雪抬起湿淋淋的手,温热的水顺着他手肘滑落。

他抚过周山恒眉间,将皱起的眉宇揉开,“好了,我无碍。不过是那火焰里有业障,烧到了一些。”

辛禾雪之所以觉得那棚架是针对周山恒的陷阱,正是因为原本的火焰没有对他发难,而是在他出手让周山恒避免了棚架的危险之后,迅疾地咬噬了他腿边一口。

火光中赤黑色业障碰到辛禾雪的真身,凡人肉眼当然无法觉察。

周山恒从外面的医馆寻来了治疗烫伤的药。

粉状药末撒在辛禾雪那脱落了鳞片的红肉上。

辛禾雪静静坐在床头,只在药粉刚洒落的时候皱了皱眉。

其实这个烫伤痛感不强烈,毕竟严格来说,并非真正的烫伤,而是业障吞噬了一口他的灵气才导致的。

“先睡吧。”辛禾雪道,“这些药物于我不管用。”

周山恒肩背绷紧,好似要被他一句话压垮了,脸上褪去色彩,“那还会恢复吗?”

辛禾雪瞥了他一眼,逗他道:“那可能不行了,除非有太玄真元丹。不过这不妨事,两瓣鳞片而已,也不疼。”

辛禾雪:“先休息吧。”

………

辛禾雪睡醒后才发觉正月初一就下了鹅毛大雪。

厚厚的雪堆积在楼下,积得扫也扫不开,只能等日头出来了什么时候晒化。

只是不巧,年初一也不是晴天,而是持续的雨雪。

周山恒不在。

好像特意吩咐过,邸舍的小厮将一日的饭食都送到这间客房门外了。

辛禾雪等到日暮才看见周山恒回来。

他疑惑:“你去哪了?”

周山恒立在客房门口,袍服上的厚雪已经在一楼抖落过一番,但还是沾着雪花末,在房门口又再次拍打扫落。

他一双布制皂靴是湿漉漉的,好像跋涉了深层雪地,雪水融化了,但靴面没来得及风干就又沾湿了。

周山恒沉默地移到床边,“我找不到。”

辛禾雪:“什么?”

周山恒:“太玄真元丹。”

辛禾雪:“?”

周山恒:“我问过了城中的药铺和医馆,他们说没有。”

辛禾雪忽然想起来这是他昨夜随口糊弄周山恒的。

看来那些医馆和药铺应当不只说没有,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