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礼却摇头。
“你不是说你谁都舍不下吗。当初这么可怜兮兮地求我要解药,若我们真去抢夺,到时必定是两败俱伤。你谁也留不住。”
“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江奉恩抿抿嘴,想起那时的惨烈,便是不再说话了。
陆延礼抓着江奉恩的手,“我不求你原谅我。”
“当初我做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抵消不了。但我今后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恩恩,我只希望你别再离开我,让我留在你身边。”
江奉恩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半响后才叹息似的开口,“回去吧。我已经很累了。”
这次陆延礼没再久留。
男人离开后,江奉恩在桌前坐了会儿,抚着已经凉透的茶杯,思绪乱成一团。他不再是铁石心肠,情志恢复了些,陆延礼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会不让他动容。
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的那些情情怨怨他都已经很少去回想了,或许不再是曾经的少年气血,他没力气再去折腾、再去怨恨,只是一颗平常心。
就先这样吧。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屋里的灯灭了,院里一下就暗了下来,天上清冷的月光直直打下来,照在陆延礼身上。
他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江奉恩的屋子面无表情地站着,就连刚刚的痛苦悔恨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江奉恩一直想着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若是不拔了江奉恩心中这根刺,他们之间就永远过不去。
所以刚才的那一番话,真假参半,却是真真的情深意切。
于他而言,自幼时起,情得思行,皆是算计。江奉恩是他算计来的,这辈子若是离了算计,每走一步他都会觉得不安,像这般精心谋策之后,他才会放心。
陆延礼呼出口气,转身才往回走。
他这辈子确实只后悔过一件事,不是当初对江奉恩做的那些,而是他没有在江奉恩遇到陆岱景之前就杀了陆岱景。那时他想着消业障,留佛心,手上从未沾过一滴人血。恪赉胤栏
没成想其实就是他的业障。
但江奉恩没必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听些温言软语,可不能被吓着了。
第二日清晨,江奉恩去后院找了一圈才找到段毓。他在池边喂鱼,像是呆住了,鱼料都撒了大半也没回过神。
“你想撑死它们吗?”
段毓这才眨了眨眼,忙把鱼料收了回去。
“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
段毓垂着头,“没什么。”
平日里喋喋不休地巴不得生出两张嘴来,今天却是连江奉恩都不敢看,哪是没事的样子。
“是不是楚公子对你说了什么?”
段毓却不说话。
江奉恩也没逼他,看着鱼池里撑鼓着肚子还想吃的鱼,用一旁的木棍把它驱散开。
段毓盯着江奉恩握着木棍的那只手,莫名开口问:“你先前在京城,是不是有很多人会到你家提亲?”
“什么?”
江奉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毓瞥开视线。
“我只是不明白。先前那位陆公子说你是他的妻子,这位说他是青江和钟弈的父亲,而且……这两个孩子确实像他,也像你。”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的孩子?现在这个男人又是谁?”
段毓抬眼看向江奉恩,“现在想想,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江奉恩被他一连串的问话弄得语塞,不知该先答哪一个。
犹豫了半响说道:“青江和钟弈,确实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
段毓皱着眉盯着江奉恩。
“……是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