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说着不由叹出口气,而他一停顿,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也是这时封行云这才发现,他说到现在卿儿竟始终一言不发,再定睛一看,只见明月卿半点不复方才的镇定自若,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一个点,原先的游刃有余已然消失不见,满脸只剩下遭受重大打击后的呆滞怔愣,整个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封行云从未见过明月卿这般颓萎的模样,但他知道这是因为卿儿在担心自己,一时间是既有些为对方担忧,但又觉得内心一阵暖流涌过,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反过来笑哈哈安慰道:“不过既然那么多大夫都说我没事,我想可能就是我思虑过重,想得太多。正好再过些时日我们便要放假了,到时我好好放松玩一玩估计就能好个大差不差了。”

明月卿听后并未说什么,只是抬起头看向封行云,勉强挤出笑模样,封行云又揽着人的肩膀顺着话头宽慰了会儿,明月卿才渐渐缓过神似的同他搭了几句话。不过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有些低沉,哪怕唇畔带着笑却也依旧让人感到沉闷。

封行云原想再耍耍宝逗个乐,奈何他实在捱不过如山倒的困意,说着说着便意识不清地搂着明月卿沉沉睡去了。

夜半。

封行云已然彻底陷入深眠,而被他拥入怀中的明月卿却彻夜未眠。明月卿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美丽,可如今眼白的部分却结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偏执癫狂。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明月卿枕在封行云的小臂上,神经质地咬着拇指的指甲不断疑惑地喃喃自语着,圆润可爱的指甲盖被他咬得坑坑洼洼,指腹更是被牙尖磨得血肉模糊。

明月卿着实不解,可他却并非是为连日来折磨封行云的怪象不解。那些凡间庸医绞尽脑汁都查不清的病因,在明月卿看来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就是致使封行云散功的罪魁祸首,当初他植入封行云心内的禁咒看来生效了。

但若只是如此,断不至于令明月卿困惑得这般失仪。

根据族内禁书上的记载,咒术只有在施咒者与被施者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才会隐而不发,直至三百日期满,不解自消。

否则在入体之初,禁咒就该因自己不爱封行云而在其心间生根结种,这便意味着封行云就算要散功,早在安阳县时就该有所征兆,怎么会拖到回宗门后呢……

明月卿百思不得其解,冥冥中他自己的识海似闪过一个若隐若现的答案,只是那答案犹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瞬息就湮灭在了万千个念头间。

“为、什么……为什么……”过载的思考令明月卿头痛得几欲昏厥,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得胀痛着,修长纤白的脖颈也狰狞地鼓起条条青筋。

明月卿不由呜咽一声,痛苦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而就在这时,他的识海中突然响起一道雌雄同体的声音:

“何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而折磨自己呢?”

“谁!”明月卿赤红着双目警觉起来,两段白绫更是瞬间离开封行云的身躯,进入备战状态。

声音轻笑两声,却并不回答,只是缓缓道:“你为他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可他却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夜夜笙歌……这般朝秦暮楚的贱人就算千刀万剐亦是死不足惜,如今不过只是有了散功之象,你又何须如此在意?哦--”声音拖长了尾音,“还是说你爱上他了?所以如今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受苦,才会舍不--”

“怎么可能?!”明月卿陡然暴怒。

“怎么不可能?”那声音紧随其后,咄咄逼人,“你若不爱他,为何今夜要因他如此痛苦?你当日既然选择对他种下禁咒,今日一切你不该早就料到?他散去的功力都会凝于心间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