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八层和和地下十层只隔了一层楼，但给人的感受差距极大。

地下十层非常潮湿，喻止感觉这里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水球包裹着，呼吸时都能感受到细密的水珠在往口鼻里钻。

潮湿的空气缓解了他被污染的手臂的疼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氧气不够的窒闷感。

推开楼道门，看清外面的模样后，喻止脚步猛地顿住。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海底景观隧道，海水幽蓝，鱼儿游弋。

第一眼觉得梦幻。

第二眼便感受到了压抑。

幽暗的海水沉沉地从头顶压下来，在封闭的空间里，整个人仿佛被无尽的深海包裹住了。

面对浩瀚无尽的深海，面对未知的自然环境，敬畏恐惧之下缓缓滋生出一丝服从。

【大海是我们的故乡。】

喻止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这句话。

忽地，指尖冰冰凉凉的，像是戳到了什么东西。

喻止眼睫颤了颤，回过神，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透明玻璃面前，伸手靠近了大海。

他猛地收回手，脸色变了变。

又是精神污染。

和面对鱼人感受到精神污染不同，在水下面对大海时的压抑恐惧是无法消除的。

鱼人来了他能跑、能杀，面对浩瀚无垠的海洋呢？

喻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答案：他能死。

他感觉胸口的窒闷感愈发强烈，深吸一口气，不再抠搜的省钱，直接用了普通一脚。

【踩隧道尽头的地砖！】

穿过隧道是一条普通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护士站。

喻止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后才发现没看错。

是个护士站没错。

玻璃门后方不是一间间实验室，而是和普通医院几乎一模一样的住院部结构。

走近后，感应门自动打开。

地上到处都是水，可以清楚地听见里面有水龙头打开着，水哗哗的往外流着。

地上的水有两三厘米深，喻止往里迈了一步，鞋底踩在水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嗒”声。

下一秒，正前方的护士站响起了翻阅纸张的声音。

“登记。”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疲惫的女声。

喻止循声看过去，看到护士站的台面上出现了一只细白的人类的手。

这只手把一本湿漉漉的访客登记册放到了台面上，接着又拿出一只黑笔。

“签完记得还笔。”

喻止当然不认为是对方是个人，他伸长脖子往护士台后方看，看清了说话护士的模样。

是鱼人污染物。

它被污染的程度比医疗健康室的张峰更严重，人类的身体躯干完全变成了恶心怪鱼的模样，手脚却还是人类的手脚。

鱼身层层叠叠的鳞片像急促呼吸似的不停开合，露出鳞片之下的密密麻麻的镂空小洞，左右两侧的人类手脚是正常的人类手脚，比鱼身还长，正常与不正常的结合令这个污染物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喻止身体僵了僵。

本来想直接去找356实验室，下一秒，瞥见了护士台两侧数不清的污染物。

它们全都和护士一样，鱼身上留着一部分人类的肢体，有留着人头的，有留着手脚的，或许是污染源的潜意识作祟，这些污染物大多数都长着方便行动的手脚。

人类的四肢比鱼的身体纤细瘦长，污染物们像是一只只怪异的蜘蛛，弯曲着四肢，大睁着高凸无神的眼睛，像是在警惕喻止这个外来物种。

“签名，”护士台的污染物又说了一遍，“不登记就出去。”

喻止非常能屈能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