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唇紧闭,凤目努力在城墙的狂风下睁大,渐渐压下双手的战栗。

她或许该懦弱一些,带着所爱之人离开,便不会看到她那样失望的眼神,恐怕她早对自己失望了罢,在不断横尸的城墙上,叶犹清忽然想。

早知如此,若是可以,自己真想变得更强,能够不再只带她走,而是助她报仇,助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夺回一切。

可是如今……叶犹清看着城墙下,忽然拉满弓弦,长弓似要折断在她手里。

她曾经信了一些话,觉得人定胜天,但回想一路走来,她也不过是在命运里漂泊,波浪推到何处,她便只能走到何处。

她突然很想念辞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念。

手中箭矢凌空飞出,射入散开的人群,似乎是射中了,她能够看见有人倒下。

这一场攻城持续了整整一晚,直到天光划破云霄,太阳破山而出,底下蚂蚁一样的敌军才开始变得清晰,随后有秩序地撤退。

只留下一地横尸,在初生的朝阳下静静躺着。

叶犹清手臂酸疼,她没再多看一眼,转身在丁成的跟随下走下城墙,街道冷清,但有不少人隔窗偷偷观望,看着铁骑抬下伤员,抬入尘封已久的嗣荣王府。

好在有城墙的掩护,死者并不多,更多的是伤员,屋中放不下,便均匀摆在王府院中,轮番包扎伤口。

一院子的哼唧呻吟,叶犹清亲自替他们端上肉粥,伤者连连道谢,待看他们都无恙后,叶犹清这才进入房屋,瘫坐在圈椅上,累得只想阖目就睡。

门开了,同样一身疲惫的十里走了进来,她回身合上门,责备地看着叶犹清,将几个包子放在桌上。

叶犹清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你怎么也跟着打了一晚?身子受得住么?”十里说着,将手放在她手臂上摸了摸,“肉僵成这样,等会儿睡一觉,醒来有你疼的。”

“守城本就是心理战,我若不在他们身边待着,士气早便灭了。”叶犹清无力道,她有些噎住,伸手摸了碗凉茶灌下去。

“这一座孤城,不知援兵多会儿会来。”十里惆怅道,“我们本就没有太多武器,箭矢也远远不够,若是今夜再不见援兵该如何是好?”

叶犹清摇头,随后伸手敲了敲桌沿:“箭矢不够无妨,今晚换了战术。”

门外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叶犹清喝下最后一口凉茶,同十里开门出去,一路走过庭院来到大门口,便见门外纷纷攘攘站着不少百姓,丁成正红着脸在门口拦着,衣襟插了一把大葱,手里捏了两颗鸡蛋,甚是滑稽。

见叶犹清来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喊道:“叶姑娘!这些百姓知晓我等在守城,偏要送这些,我……”

叶犹清止住他话语,刚要开口,便被一年轻男子拉去,欣喜道:“这位姑娘难不成便是嗣荣王的后人?”

叶犹清一愣,没再掩饰,微微颔首。

她知道嗣荣王对于渭州的意义何在,拿出其名号,多少能够安抚人心。

闻言,人群中一阵沸腾,不断有人双手合十,对着天边而跪,口中念着感谢上天,一时将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姑娘,这是家中自己养的鸡,拿去给弟兄们炖汤喝!”那年轻男子一把抓过身旁活蹦乱跳的母鸡,用力塞进叶犹清手里。

其余百姓也纷纷效仿,有送菜和米面的,有送鸡鸭鱼肉,还有赤脚大夫送来自家研制的伤药,算是派了大用场。

叶犹清手里很快便塞不下,丁成见状要拦,被叶犹清含笑制止。

“既然是百姓们的一点心意,便收下吧,何况我们是真的缺。”叶犹清说着,将手里的东西转交给丁成,被身后赶来的铁骑们运回王府。

“各位,我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