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容因皱眉,还是不碰袋子,只问:“哪方面的资料?”
看出她的情绪,邹晓倩无可奈何,摇摇头,仍是那句:“你自己看,等看完了,有需要再找我。”望着容因,讲完,停了下,又添道,“或者你不想回去再看,就在这边放也行,这个电脑可以放录像。”
邹晓倩不再多说,主要也不好说,言讫,见容因没有要拆开纸袋的打算,便拿起来代为拆了,将里头的资料全摆出来。
一摞纸大小不一,分类不同,全是相关的证明,最上面的那份就是当初公证遗嘱时留的备份,以及相关的手续,其中还有精神鉴定的相关证明。
当目光一扫而过,瞧见内容后,容因瞳孔一缩,不免诧异。
将所有东西一一摊开,再下方也是与遗产相关的,许多原件的备份,连当年咖啡店的房产证书的复印件也在其中。
准备极其充分。
文件都是一份份归类,最后一份与医院有关正是容因所不知情的,秦施柔曾吃药的那一段:秦家说的都是事实,但又与真相差了些许,秦施柔的确去看过心理医生,有轻微抑郁的倾向,也真的吃过药,然而吃的药却不是治疗抑郁症的,而是她失眠睡不着,医生给开了安眠药,她平时也有在吃褪黑素,至于轻微抑郁,严格意义上,那在医学上并不算是真的有精神疾病,为其诊断的医生也没有下定论她有精神疾病什么的。
不过秦施柔确实有病,不是精神上,而是身体。
容因神情一点点向下沉,变得凝重,抿着唇,往后翻了几页,当翻到另一张不同的诊断书,瞧见上面的内容,她登时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诊断证明上明确打上了病名,后面还附带了一堆检查单子。
诊断单上的日期与记忆中一件小事发生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号,一月十三,正正是过年前,秦施柔刚做了每年的定期体检后没多久。容因还记得同一年,没几个月,秦施柔告诉她要主动退出创业公司,而后一年的五月初,下了雨,秦施柔在外面摔伤了,还是容因出去找才把人找到,当时秦施柔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来着。
容因对那次的意外可谓印象深刻,毕竟在这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大姑他们喊去了北京,期间秦施柔就出事了。
明明摔伤后,一直是容因陪同秦施柔去的医院,处理伤口,包扎,还有后续的换药等等,基本全部都是她陪同前往,秦施柔竟然中途自己去过一次医院,而且还是同一家医院,容因全然不知,一点都没察觉,完全蒙在鼓里。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称渐冻症,不治之症。
秦施柔不止去了一家医院,还到别的医院进行了连续的再查,所有医院给的结果都一样,确认就是渐冻症。
容因对这个病不是很了解,但最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渐冻症发病缓慢,前期一般没有任何明显症状,秦施柔从被下诊断到走上不能回头的路,前前后后也就一年左右,雨天摔倒那次,很大可能就跟这个有关系,只是她不够上心仔细,从来没注意到这些……
等她看完了,邹晓倩才逐一告知,当年的种种,很多事情实际早就有迹可循,但秦施柔不愿把这些展露出来,便想尽办法藏着。
秦施柔是在定期体检中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最初没想着走极端,起先还是打算积极配合治疗,虽然这个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天天加重,直至连简单的进食吞咽都困难,但很多时候现实总比想法艰难,远远没有可比性,等过了最初积极面对的乐观时期,当定局摆在眼前,怎么使劲都无力改变结果,秦施柔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悲壮的、不为大环境所接受的那条路。
宁可体面离开,也不愿毫无尊严地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