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连了净也傻在原地,听见师父喝骂,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逃。他冲向明不详的方向,与明不详错身而过。
明不详并没有拦他,只在交会的瞬间,眼神对视。
四目相对,一个怒火如焰,一个冰般冷漠。
觉寂料不到觉如如此明目张胆包庇徒弟,怒喝道:“觉如,你这是干嘛?”
觉如道:“干嘛?当然是救我徒弟,难道是陪你练功?”
觉寂怒道:“你们傻着干嘛?快追啊!”
了无带来的几名监僧正待要追,又听觉如哈哈笑道:“追上又打不过,你们追去干嘛?他连了无都杀了,保不定连你们也杀。”
这几句话果然有效,那几名监僧立刻停了步。
觉寂正要运功震开觉如,觉如道:“别挣扎,我都做到这份上了,那就是不要命也要保下我这徒弟。你要是挣扎,我不得已杀了你,那不是多赔一条人命?为了一个本松诱拐妇女,少林寺一口气少两个住持,太不划算。”
他口虽调笑,觉寂却知他所言非虚,于是问道:“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
“就这么办。”觉如松开手,望着觉寂道,“我跟你回寺,所有责任,我全扛了。”
觉寂冷冷道:“只怕你扛不住。”
觉如哈哈大笑,说道:“且看看吧。”又看了眼明不详,问道,“你没受伤吧?”
明不详拍拍身上衣服,淡淡道:“我没事。”
说完,又望向了净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了净跑得很急,直奔出了十里,这才缓下脚步。这一场与明不详的交锋,自己一败涂地,他方才逃跑时心乱如麻,无暇细想,此时想起师父,不禁眼眶泛泪,心道:“师父这样维护我,已然触犯戒律,他有跟着逃出吗?”他回过头去,见无人跟上,又想:“师父没跟上?难道他要回少林寺?”转念一想,觉寂是正命堂住持,是俗僧第一人觉空首座的左右手,单论武功,只怕师父未必能占上风。觉如靠着偷袭占了先机,若真要逃,非得伤了觉寂不可。他本是精细的人,此刻冷静下来,又想:“若师父真的伤了觉寂,岂不是罪加一等?师父若是没逃,回到寺中又会受到怎样的惩戒?不成,总不能因我害了师父。”
一念及此,转身又要往少林寺走去,走了几步又想:“我回去必死无疑,明不详的事再也无人能揭穿,就算师父信我,也未必拿明不详有办法。”他又想到,明不详既然早引人来到事发地点,一开始的交战,只怕也未尽全力。他逃走之时,明不详并未拦阻,这是为什么?是知道拦不住,还是另有打算?
师父向来长袖善舞,或许有办法逃过这一劫,自己若急着回去,反倒是送死了。不如在寺外躲几天,探听消息,再看情况决定。
了净作下决定,当下便找个隐密处藏身养伤。
※※※
了净的事情瞬间就在少林寺中闹了起来。本松诱奸少妇,了净杀人灭口,觉如包庇徇私,三个辈份的正僧俱犯了戒律。本松与了净固是死罪,觉如胁持觉寂是罪加一等,便是问死也非不可能。距离上次四院八堂住持违犯问死之罪,已有三十余年之遥,而且那还是个俗僧,正僧当上住持而问死罪的,那是前所未有。
觉如被关在牢中,对于所犯罪行直认不讳。他辈高位尊,即便定罪,也需得四院共议刑责。
觉见问了明不详当日发生的事情,明不详只说自己出去散步,遇见了净,刚动了手,觉寂住持便赶来了。觉见皱起眉头,只是摇头叹气不已,派人搜捕本松与了净。
正僧落了这么大的口实给俗僧,不止颜面无光,心情也大受影响。有人说,本松是给俗僧带坏的,也有人说,那妇人是俗僧派去勾引本松的。俗僧则是冷嘲热讽,极尽讥嘲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