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倾摇头道:“这规矩都近百年了,放到现在确实不合时宜。也不知为何,昆仑共议换了几任盟主,却没人改这规矩。”
谢孤白缓缓道:“这是沈掌门说的吧?”
沈玉倾疑惑问道:“怎地?”
谢孤白为众人斟了茶:“九大家都是这样教的,挺好。有理有据,是该这样教。”
沈未辰皱起眉头:“谢先生,有话直说吧。”
谢孤白道:“公子都说了,那攻伐不断的日子没有株连这一条,怎么斩草除根?只要有株连,就算五代同堂都能杀到只剩一人,孤苗不生,那被灭的门派势力是被谁掌管了?仇不过三代,像杨兄弟这样的门派后裔要找谁报仇去?”
沈家兄妹都是一愣。
谢孤白接着道:“至于仇名状,昆仑共议后,除了六十年前的铁岭张练,四十年前的汜水血河,十一年前七义屠恶虎,有几人敢对九大家发仇名状?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沈玉倾默然片刻,道:“先生说得有理。”
他明白谢孤白的说法,既然波及三代,那门派或家族势力强大的自然占了优势,变了样子的恃强凌弱而已。
朱门殇深有所感,他父亲师兄俱死,虽说咎由自取,但若真要报仇,他也只能背着罪名暗着来,对彭家发仇名状无疑自寻死路。
话说回来,自己是灭门种,彭家也拿他没辄,这就叫穿鞋的打不过赤脚的。只是若真要报仇,彭家想洗清嫌疑,让自己死于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夜榜的杀手多着,九大家虽是痛恨,却也没少利用过。
众人讲了一夜故事,看着天色将明,沈玉倾道:“朱大夫,那杨兄弟……你问他愿不愿意来青城?”
朱门殇摇摇头,说道:“我问过他了,他不愿意。”
“杨衍若来青城,他想报仇,公子是帮他还是不帮?”谢孤白问,“若是不帮,是要劝他放下?”
“杨兄弟报不了仇。”沈玉倾摇头道,“太难了,就算报了仇也是天下共诛的大罪。”
“帮不了他就别拦着他。不公道的事很多,你会介意只是因为你恰好听到而已。”谢孤白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就是因为看到了才要管,若连看着了都不管,良心过得去吗?”李景风道。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管!等以后大家叫你李大爷了,你爱怎么管怎么管!”朱门殇道,“你连灭门种都不是,人家伸根指头就能揉死你,一根不够还有四根!”
※※※
巳时,沈玉倾睡得甚不安稳,杨衍的遭遇和谢孤白说的话都让他反复思索。他确实帮不了杨衍的忙,快意恩仇不是他能做的事,青城若与华山结仇,可能就得无故多死几百上千个人。
不能就因为想帮杨衍出口气,反倒害死更多的人。那里是华山,不是青城。如同谢孤白所说,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顶多就像玄虚一样收留杨衍,好生照顾,劝他放下仇恨……
沈玉倾起身唤了一声,门外的随从送来了面盆毛巾,他梳洗过后,信步走到中庭,听见李景风和沈未辰的声音,也不知两人是刚起还是一夜未眠。他知道李景风对小妹有好感,玩心大起,索性躲在柱子后头,偷听两人说话。
只听沈未辰问道:“你跟三爷这么久,学了不少功夫吧?”
李景风尴尬道:“学了不到一年,都是崆峒派的粗浅武功。”
“三爷的功夫有多厉害?”沈未辰甚是好奇,“有人说他是当今天下第一,你觉得呢?”
“挺厉害的!他吸一口气就能把苍蝇给定住!”李景风道,“好像是叫浑元真炁。”
“那是崆峒最高深的内家功夫,嗯……”
沈玉倾从柱后偷偷探出头来,见沈未辰似乎正在思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