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3)

“你去做甚?”她说,“匈奴万里之遥,你一介女子,能做什么?去到长安又于事何补?”

徽 妍道:“母亲,我在匈奴八年,得公主爱护,后来归汉,亦公主之力。王子与居次,乃我从小带大,虽非亲生,胜似骨肉。如今公主与单于先后薨逝,二人又逢大 乱,生死不知,我虽力薄,却岂可安心在家?母亲,我等刚从匈奴归来,匈奴境况,我等比谁人都深知,朝廷若施救,亦可出绵薄之力,时不我待,与其坐等在弘 农,不若先往长安,有事不致耽搁。”

王璟在一旁听了,也对戚氏道,“母亲,公主待徽妍有深恩,徽妍重情义,留在弘农必也寝食不安,不若便由她去吧。”

戚 氏知道徽妍心情,亦不反对,只得应许,却叮嘱道,“你去归去,但只可留在长安,切不可一时冲动便到匈奴去!那般凶险之地,岂是你这般闺秀可涉足,好不容易 回来,躲得远远才是!”说罢,又向张挺一礼,“张内侍,老妇素知徽妍在匈奴多年,得内侍照拂甚多,老妇感激,自不待言。小女性情,内侍想必亦是知晓,心血 起来,执拗难劝。此番往长安,老妇便将小女交与内侍,一旦小女要行莽撞之事,还望内侍务必拦住,或告知平准府周令丞,万勿由她任性!”

“母亲……”徽妍窘然:“母亲之言,儿谨记便是,不必如此……”

张挺苦笑,向戚氏一礼,“夫人放心,夫人所托,老夫自当照办。”

戚氏这才放下心来,颔首,“有劳内侍。”

半个时辰后,徽妍收拾好了物什,家人也备好了车,告辞家人之后,随着张挺上路。

马车疾驰在乡间颠簸的道路上,徽妍却觉得不够快,想着万里之外的王庭,双手冰凉。她想起自己离开时,曾嘱托郅师耆照顾好蒲那和从音,而方才问张挺,他也不知郅师耆下落。

他们在一起么?

徽妍心中倒是希望如此,他虽然追随者不如别的兄弟多,但至少不会加害蒲那和从音。

他现在如何?有无危险?

郅师耆曾说,兄弟们都是狼。这话不错,尤其是现在这样陷入大乱之时,谁被谁杀掉都不足为怪。

……徽妍!郅师耆说,我等日后长大了,就到长安去看你!

……去看莲花!

闭了闭眼,徽妍又想起了告别时,蒲那和从音红扑扑的笑脸。

……你也保重。

郅师耆看着她,脸上虽失望,却还是笑了笑。

心隐隐作痛,眼眶一热,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忽然很懊悔。

她觉得自己就像郅师耆说的那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明知这些事很可能会发生,明知蒲那和从音依赖她,信任她,却还是走了。

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们是单于和公主的儿女,会被照顾得很好。

可是现在呢?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走,她至少可以陪着他们,不用像现在这样焦虑煎熬……徽妍把头靠在隐枕上,低低抽泣,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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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乱事,对长安的繁华没有丝毫影响。徽妍入城之时,仍见到大队胡商出入城门,骆驼和车马载满货物,行人接踵摩肩,形形色色,与往日无异。

直至进了未央宫官署,到了大鸿胪府里,徽妍才陡然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属官们进进出出,步履匆忙,还未到堂上,徽妍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似汉话又不似,夹杂着浓重匈奴口音。待得入内,只见大鸿胪承正坐在上首,案前坐着一个人,匈奴打扮,衣饰颇贵气,却神色憔悴。

大鸿胪承听着他说话,一脸无奈,见得张挺和徽妍进来,如逢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