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侯爵,便是尽心奉养小姑,也终究是隔着皮。甥女则不然,小姑亲生,知面知心。长乐宫无太后,陛下待小姑又 敬重,将来甥女做了皇后,帝后孝顺者何人?还不是君侯与小姑!到得那时,君侯让谁做怀恩侯有甚紧要,只怕小姑连这侯府也不住了。”
说罢,她掩袖而笑。
纪氏看着她,亦笑,再看向堂下的歌舞,目光愈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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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宾客之后,纪氏来到窦芸房中。
推开门,偌大的室内只有两三灯烛,昏暗不清。榻上,窦芸倚着隐枕,一动不动。
纪氏走过去,轻唤一声,“芸。”
过了会,窦芸转过头来,只见那面上泪痕带光,消瘦憔悴。
纪氏心疼,叹口气,将她搂在怀中。
那日在宫苑之中,皇帝撇下她们去追那女子。那时云雷滚滚,纪氏母女诧异地望着皇帝,心中亦似天气般骤然阴沉。
回府之后,纪氏立刻让人去打探那女子的来历,得知她叫王徽妍,是先太子太傅王兆之女,八年前封为女史,随公主往匈奴和亲,年初时,公主去世,方得归汉,如今奉诏入宫,在漪兰殿侍奉公主儿女。
皇帝内宫的口舌甚严,纪氏贿以重金,才买通了一名漪兰殿内侍。
虽已经隐有预料,但得到的消息之后,还是大吃一惊。皇帝对这位王女史,甚是着迷。据内侍说,自从王徽妍来到漪兰殿,皇帝每日都来探望,雷打不动。少则待上一两个时辰,多则耗上整日。那名内侍还说,皇帝与王女史几乎夜夜相会,摒开众人,也不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纪氏听得这些消息时,只觉心头沉沉。她本不欲告知窦芸,但那日之事,窦芸也看在眼里。在她缠问之下,隐瞒无益,纪氏只得告知了她。
窦芸备受煎熬,再想起前番皇帝采选之事,还有去匈奴之事,诸多疑点串起,心头巨震。
她寝食不安,伤心流泪不止。短短数日,已是成了这般模样。
“芸,”纪氏用侍婢手中接过巾帕,替她擦着泪痕,“怎又不用膳,这般下去如何是好?”
窦芸却不答,盯着她,“陛下下旨立后了么?”
纪氏摇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