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胭想到谢和璧白天的神色,“只是要一个承诺?以他的修为,也需要这样的安全感?”

韩展言正儿八经道:“门主,我是个魅修,但你可曾见过我胡乱发展男女关系?真正了解情的人,都会知道情的可怕,都会最真挚地对待它,而忽视情的人,最后无一例外,感受不到欢愉。”

世上有多少风流浪子,流连于花丛,最后,他们都会付出代价,一日日的重复那些早就重复过的欢愉并没有任何意思,心,反而是空荡的。

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这就是世上最深的惩罚。

韩展言也不认同苏胭所说的,修士的宿命是孤独,如果说那是宿命,那不如说是惩罚,因为修士心狠手辣只追求机缘,最后哪怕与天同寿,也只是孤家寡人。

反而是一些蜉蝣,一些凡人,能够在短暂的生命中享受到一切情感。

苏胭微微皱眉,立即放下手中机关,韩展言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微笑道:“门主,去吧。”

苏胭回眸:“多谢。”

她要收回曾经一切的狭隘眼光和轻视,谢和璧的情,是值得尊重的,也是珍贵的,并不是登徒浪子。

如果谢和璧动用过真正不要脸的手段,苏胭可以毫不费力地拒绝他,也根本不会动心,但是,谢和璧没有,苏胭正好吃软不吃硬。

她从月下飞出苕月门,刚飞出去,就看见月色下站着的谢和璧。

苏胭一溜烟飞到他面前,稳稳浮在空中:“谢遗光!”

谢和璧的声音很克制:“嗯?”他似乎在等待,等待一个很早之前就想听到的话。

苏胭老脸一红,仍然坚毅道:“我是否能请求你和我成婚?我为我之前的……”

“好。”谢和璧不等苏胭说完,就接过她的话,他轻轻俯下身,亲昵地吻了吻苏胭的额角,又克制隐忍地分开,“胭胭,我能这么叫你吗?只要你朝我走来一步就好。”

那九十九步,谢和璧都能走,他只需要苏胭走来一步。

但这一步很重要,没有这一步,谢和璧会死在卑微里。哪怕冰封自己,也不会复活成更卑微的囚徒。

月色清华,苕月门门内不时爆发出修士斗法的声音,似乎是一些以为发现了宝藏的修士。

苏胭觉得他们打打闹闹烦不胜烦,带着谢和璧躲出去,虚空兽披着银月般的鬃毛紧随他们身后。

苏胭继承了魔的特性,非常熟稔热情地勾住谢和璧:“说起来,你不是守护天下苍生?和我这个魔在一起,会不会太狂悖了?”

谢和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揽过苏胭的腰,他似乎很担心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触怒苏胭,让苏胭多想自己是好色之徒,显得很是紧张:“不会,我有自己的判断。”

其实,谢和璧不是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是不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有漫长的岁月,见过无数人,死去的骸骨和复活的春芽他都见过。

对苏胭着魔的时候,谢和璧考虑过,她的道是魔,他则是正,如同世界的两极会互相吸引。

只是,他有自己的意识,会明确感受到这种吸引,苏胭却懵懂不知。

那时的谢和璧,便做了错事,他只需要苏胭留在他身边,不要做出其余让他分心的事情,他打了直球。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可是,感情的世界不是这样。

感情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弯绕着来去反而能走到心里,如果是横冲直撞的直线,则可能穿过去,总之,无法停泊。

真正的动心,是到了万道仙府之后,是在数次共患难之后。苏胭本来就有九十九分,可是,缺那一分就是不行,万道仙府、深塔之中 ,那一分早就拿下,化成更多的星星。

山洞内,火光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