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

男人一边动手,一边污言秽语地咒骂,面对流着自己一半血的骨肉,粗鲁得令人发指。

绝望和无措将苏婉婉死死捆住。

混乱之际,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身边闪过,紧接着,一个带风的拳头径直朝男人脸上招呼过去,他痛骂一声栽倒在地上。

苏婉婉骤然间被松开,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抬头,看见了周聿泽颀长的身影。

晦暗的暮色将他的身形轮廓裁剪成漂亮的剪影,他像发怒的猎豹,身姿敏捷,出手狠辣,没有给男人求饶的机会。

“哪来的狗东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头?”周聿泽恶狠狠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他显然误会了眼前的情况,把对方当成了想对她行不轨之事的暴徒。

在这乱糟糟的当口,苏婉婉恍惚之间想起了高二那年被校外混混缠上的事,差不多的狼狈,差不多的黑天,少年一脚踏碎沉沉的暮色,改写了那天回忆的底色。

她其实很惧怕回想起这些事。回忆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它如同一个滤网,一遍遍将往事颠簸筛滤,筛掉丑陋的岩土,只留下璀璨的宝石。

她的比较和心机是丑陋的岩土,而周聿泽是那颗被千锤百炼的宝石,在她的回忆里越来越明亮。

她并不想承认,被她舍弃的,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爱过她的人。

男人落荒而逃,周聿泽站在她面前。

苏婉婉从乱飞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同迷雾之中带来希望的火盏。

她在冰冷的人世里踽踽独行太久,遇到的尽是腌臜的人和事,这么多年来,唯有他,一身干净,眼神赤忱。

或许是苏婉婉此刻的表情过于脆弱,自她回国以来一直对她冷言冷语的周聿泽软下了声音,在她面前半蹲下,安慰她:“苏婉婉,别怕。”

她的眼泪难以自控地流了下来,身体先于理智将他抱住:“周聿泽,你怎么才来啊。”

我以为你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周聿泽的身体很明显僵住,仿佛是对这个拥抱潜意识的抗拒,苏婉婉几乎是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力度和反应,将他抱得很紧。

“我脚崴了,对不起。”她颤着声音,撒了谎。

周聿泽将她抱起。

苏婉婉在他怀里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植物的冷香,很陌生的味道,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她并不属于这里。

一会儿就好,让她任性一次吧。

她自我麻痹地闭上了眼睛,贪婪地沉醉在片刻的安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