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柔软低哑的声音,像是委屈,像是撒娇,像是怀念。

那一瞬,谢珽冷硬的心似被触动。

据眼线递来的消息,阿嫣在娘家过得有些委屈,这些年最疼她的是早已辞世的老太师。连同那日她在屋中独自抚奏的箜篌,据说都是老太师给她的,被阿嫣视若珍宝。

谢珽仍记得她抚弄箜篌的样子。

窈窕的背影独自坐在屋里,长裙曳地,鬓发如云,沉浸在泠泠的音调中,回过头时红着眼眶,眼底蒙了层潮润的雾气。

孤身远嫁,她或许很想念疼爱她的老人家。

此刻,或许有祖父悄然入梦。

就像父亲刚战死的那两年,他扛着重担踏血而行,白日里是手腕强硬的节度使、所向披靡的悍将、威仪冷厉的王爷,只有在夜深人静,慢慢拭去剑锋衣角的斑驳血迹时,才会稍拾少年的脆弱。直到伤处结痂,淬炼出如今生杀予夺的铁石心肠。

谢珽终没忍心叫醒阿嫣。

他只是认命地躺平,竭力调匀呼吸,平复初近芳泽后微乱的心跳。

……

天蒙蒙亮时,谢珽穿衣出屋。

田嬷嬷今日醒得早,瞧谢珽寅时未尽就起了身,颇觉意外。

她上了年纪,瞌睡比年轻人稍轻,昨晚特地留意过正屋的动静,知道纸窗里昏昏的烛光是丑时初才熄灭的。谢珽吃着五谷杂粮,又不是钢筋铁骨,劳累整日后只睡这么一小会儿就起身,想必是没睡太好。

大约是新婚初娶,枕边忽然添了人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