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愤怒的脸几乎将他围住。

萧烈须发轻颤,显然对他十分失望,甚至向来对他恭敬的裴缇长子也在此时转了态度,翻看账册时满面诧然。

而谢珽站在人群之外,不言不语,神情沉冷。

任由武将们围着他愤怒质问。

满厅烛火明照,情势已然分明。

谢砺山岳般站在那里,原就晒得黝黑的那张脸几乎青黑,两只力能捶虎的拳头攥紧时,心中剧烈挣扎。

他其实很想否认,毕竟此刻众目睽睽,一旦他承认了,必定要颜面扫地,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攒起来的军中威信也必将化为齑粉。也意味着,他费尽心思织成的网被谢珽轻而易举的当众撕碎,而他竟毫无还手之力。

对纵横疆场大半生的谢砺而言,这种如同雷霆压来横扫一切的失败,实在难以接受。

尤其对方还是个出茅庐未久的晚辈。

可否认了又能怎样?

刘照的底细、徐守亮的底细、银钱的往来、挪用的军资……谢珽既已查到了,定能摆出无数铁证,甚至牵出秘辛。

他所有的狡辩与否认,恐怕都会被铁证堵回,如同巴掌扇在脸上。

只会自取其辱。

对同样心高气傲的谢砺而言,那比失败更难接受。

他终于下定决心。

而后抬起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骤然来临的安静里,谢砺将目光投向案上成堆的卷宗,沉声道:“是我。那些军资确实是我挪用,借商号的手送到峥嵘岭,养了刺客。今夜暗牢的事,也是我命人用猛火雷引开视线,找杀手去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