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陶,千卷诗词读遍,那些写给征夫的诗词亦手到擒来。不过毕竟脸皮薄,哪怕心中担忧,也没好意思写得太直白,只叮嘱他珍重身体,努力加餐饭。从头至尾,未直言半个字的思念,整齐漂亮的簪花小楷入目时,却还是让谢珽心生暖意。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何时才会跟他说一句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告诉他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呢?
谢珽穿上冰冷盔甲,心里却生出幽微的期待。
春波苑里,阿嫣倒不至于思君至此。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王府里除了时节更替,花开花谢后佳木繁荫,其实并无太大的变化。男人们忙于外面的事不觉时日匆匆,后宅里老太妃操心了许久,秦念月的婚期亦悄然而至。
她是县主遗孤,有靖宁县主当年受封的田宅和嫁妆傍身,身份比谢淑还要尊贵些。虽说受罚后迁居红芦馆,又因王知敬的事而彻底真容毕露,不似从前般众星捧月,呼风唤雨,到底是老太妃疼爱了多年的心头肉,婚期又是年节里就定下了的,自然不能简薄。
过了端午,府里就张灯结彩起来。
到得初八出阁的正日子,王府里衣冠往来,贺客如云。
谢巍和谢瑾叔侄照看外面的男客,老太妃送外孙女出门后,抹了会儿眼泪,便亲自盛装去席上招待女客。除了越氏为夫守丧,不太爱见客之外,长房的高氏婆媳和武氏、阿嫣都露了面,在满桌觥筹交错中忙碌了整日。
待得婚事过去,日子复归如常。
老太妃却对此很不习惯。
她原就爱热闹,将秦念月留在身边养了这么些年,除了先前被罚去红芦馆的那阵子,旁的时候都是祖孙相伴。哪怕后来秦念月不像最初那样爱说爱笑,身边有个人解闷到底是能宽慰的。如今外孙女出嫁,武氏婆媳俩跟她又不亲,二房虽时常陪着推牌,到底不能常住,难免觉得犯闷。
遂命人前往郑家,将内孙女接来。
郑吟秋只是欣然而来,凭着张花言巧语讨人喜欢的嘴,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这一高兴,不免勾起了旧心思。
去岁秦念月初次受罚时,老太妃就曾跟武氏透露过,想将郑吟秋纳入王府做个孺人。彼时她顾着脸面,不好太直白地将娘家人往府里拉,说给武氏听,是想着儿媳能卖她几分老脸,促成此事。
当时武氏也说要问问谢珽的意思,结果答应后就没了音信,老太妃窥出其意,便想让郑家设法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