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齐了。”

原本站在牌位前的武氏回过头,先朝老太妃见了礼,又瞥过谢瑾和越氏,而后道:“今日请诸位过来,是有件要紧事,须让众人知晓。元夕夜珽儿遇刺,背后主使已然查明,是瑁儿。”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令越氏赫然色变。

老太妃皱眉,“怎么回事?”

武氏将前因后果尽数禀明,道:“珽儿确实负伤中毒,好在医治及时,并未伤及性命。昨日前晌瞒着众人,也是为引蛇出洞。如今,真相已经分明。瑁儿”

她看向谢瑁,眼底不无痛惜,“我只问你,为何如此?”

祠堂里陷入死一般都寂静。

老太妃不敢置信,但看儿孙们的神情,分明此事不假。一时间哑然站在那里,似还没回过味来,旁边越氏亦然。

倒是谢瑁已经缓了过来。

真相已明,罪名必死,最初种种情绪过去,他此时反而只剩冷静与漠然,森冷目光亦投向了武氏。

“太妃不知道我为何如此?”

“我怎知道!”武氏死死盯着他,“你自幼丧母,双腿不便,我向来精心照顾。你不领情,我也不强求,想着你被疾病拖累没能袭爵,便让珽儿托付了州府的事。结果你却用职务之便,使出这种阴毒的杀招?”

“照顾?”谢瑁冷笑起来,“你心肠歹毒,残害我生母,本就该赎罪。还想让我领情?”

武氏一怔,“残害你母亲?”

“我母亲素来康健,怎会忽然难产而死?太妃,父亲和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在这里,你敢说当初我母亲不是你害死的?”谢瑁眼底阴郁骤浓,“你敢对着牌位发誓吗!”

“我为何不敢!”

武氏打死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皱眉道:“你到底从哪里听的这种胡话!”

“钟嬷嬷说的!”

话音落处,众皆诧然。

那是谢衮元配发妻的陪嫁之人,虽成了家,却仍在旧主过世后守了谢瑁十来年,待武氏也颇客气恭敬。直到谢瑁十岁那年,忽然急病死了,还得武氏赏了许多银两厚葬。

她怎会说这种话?

武氏不由得看向老太妃。

老太妃亦诧然道:“这都没有的事,你不是听错了吧?”

听错吗?怎么可能!

谢瑁自幼丧母,谢衮又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是钟嬷嬷拉扯大的。他能相信旁人骗他,但钟嬷嬷怎么会?

他阴沉沉盯向武氏,理直气壮地摆出原委。

……

谢瑁幼时双腿孱弱,连爬行都难,哪怕武氏请遍名医也束手无策。

后来懂事些了,他时常为此委屈难过,钟嬷嬷就会背着人小声念叨,说武氏请那些郎中来,不过是做给人看的,假贤惠。若果真用心照顾,哪至于喝尽汤药也不见起色?

无非是怕人说道,才故作姿态罢了。

每回念叨罢,又会叮嘱说府里中馈皆由武氏把持,谢瑁的外祖家原就不算高门,老王爷又极少留在府里,照顾不到他。谢瑁就算心中不满,也得装着乖巧,免得再遭戕害。

彼时谢瑁年幼懵懂,自然听进去了。

年深月长,难免根深蒂固。

武氏对此浑然不知,瞧见孩子心里闷了事,对她和谢珽都不甚亲近,问钟嬷嬷时,那位也只以孩子思念亡母为由搪塞过去。

如是数年,母子间日渐疏冷。

到谢瑁九岁那年,钟嬷嬷又说了件事,令年幼的谢瑁震惊失色。据嬷嬷所言,当年是武家图谋王府的尊荣前程,暗算他的生母,才致难产而死。待元配过世后,武氏便鸠占鹊巢占了王妃之位。

彼时的武氏,确实已地位稳固。

钟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