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旁亦多高柳老槐,葳蕤繁茂。

阿嫣从前赴宴时,自是从正门厅堂而入,倒还没见过旁人家府邸外的布局。此刻穿行其中,不免问左右园林各是谁家的住处。

谢珽倒有耐心,挨个说给她听。

渐渐的,他的神色却添了稍许凝重。

夜幕中蟾宫明亮如旧,两旁随风摇晃的树影亦无半分异样,但凭着多年征战养出的嗅觉,谢珽能觉出这地方的不同。他不动声色地挪到阿嫣身边,伸左臂将她揽在怀里,右手却只锦绣衣袍中,摸出一把隐蔽藏着的短剑。

“夜深风冷,划快些。”

他若有所指的瞥了眼徐曜,挺拔的身姿随之微绷,目光扫过旁边黑睽睽的树影,忽而拔了阿嫣发间金钗,朝浓密的树冠掷去。夜风掩住树后一招毙命的闷哼,却遮不住水中哗啦而出的动静,埋伏的贼人见画舫停在百步之外并未近前,立时破水而出,围拢过来。

几乎同时,两旁的树冠里有利箭破空而来。

铮然声接二连三,显然埋伏者众。

阿嫣骇然睁目,看到徐曜站在船头,手里硕大的船桨挥舞之间,将靠近他那边的铁箭拦住。

船身猛地晃动起来。

耳畔金戈交鸣,谢珽手中短剑森寒,铁箭几乎被击出火花,或钉在船舱,或没入水中,或被谢珽借力甩出,直奔埋伏的刺客。

一波未尽,破空声接踵而来。

船舱被徐曜的桨揭了顶,木屑乱飞之际,谢珽借船舱之力,揽着阿嫣猛地窜起两丈之高,凭空跃向旁边树丛。

水花四溅,画舫千疮百孔。

徐曜极默契的跃向谢珽四五步外,将阿嫣护在中间,口中哨鸣骤响时,附近亦陆续响起重伤的惨呼。

应是谢珽的暗卫来了。

但这还不够。

能在魏州城中设伏偷袭谢珽,必是有重权在握的内鬼接应铺路,且选的刺客尽是精锐。方才藏身水中的只是少数,两边持弓.弩的能有三十余人,这还只是近处的。对方既选了城内偷袭,显然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欲令谢珽命丧在此。

照此算来,附近总得有百余人,方能有此把握。

是一场恶仗,却也并不陌生。

谢珽选了个围墙角落藏好阿嫣,口中发出短促呼哨,命一名暗卫守住围墙的背面,他岿然站在阿嫣跟前,眸光锋锐,神情沉静。手中短剑击毙右侧抢身袭来的刺客时,身体亦凌空而起,靴底利刃弹出,将左侧那人拦在数步之外。

第44章 吓哭  “你亲一下,或许就不疼了。”……

远处铁箭如雨, 近处金戈铮然。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只是转瞬之间,方才夫妻画舫夜游的闲情尽被击散, 唯余令人心悸的凶恶围攻。

阿嫣躲在角落里, 死死攥着双手。

心神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一颗心亦提到了嗓子眼。她哪怕看不到墙后的情形, 也能听到其中惊险

河对面的铁箭朝着她和谢珽的方向疾射而来,被暗卫执剑击散, 有些直扑树干, 震得老树乱摇, 有些钉穿墙壁, 强劲的力道撼动灰墙,令墙壁哗啦倾塌, 砸出闷响。

这般利箭若是近身,定会令血肉横飞。

好在谢珽久经沙场眼光老辣,方才一眼扫过, 给阿嫣挑的这地方颇为稳妥。

因是两府分界的角落,围墙修成了丁字, 有多出的那道墙垣支撑, 不至于立时被射塌了砸到身上, 可保阿嫣暂且无虞。

何况, 她的面前还守着谢珽。

潜伏在水中的贼人已经围拢了过来, 手中除却刀剑, 亦有针筒、袖箭之类的暗器, 以对方悍然行刺的歹毒心思,上面想必煨了毒。这东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