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恤随意套上，正好遮到大腿根，他穿了条短裤。T恤是顾晏上次留下的，他一直没拿回去。

顾晏看了下他的打扮，伸手要给他把T恤掖到裤子里，被林星星抓了手拉着下楼。

顾晏全程把林星星挡在身后，林星星缩在他宽阔的肩膀后面，手没松开。

云辰市的深夜也是闷热的潮，空气湿度过高，刮点小风也像是在下雨。远处的巷子里偶能听到狗叫，黄白的路灯下围绕着许多蝇虫，密密麻麻的，让人犯恶心。

周落星下了车，车跟到七拐八拐的巷子里司机就开得很难，勉强看到个车屁股，周落星没看到顾晏从哪里上楼。

他站在单元楼下，仰望楼层里的光亮，几乎都是黑漆漆一片，这个点没有人还开灯。有几家玻璃都包浆了，周落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灯光还是窗户上的污渍。

路边的石子被踢得飞起，不知道砸在哪辆电瓶车上，车子太烂了，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周落星对着空气踹了一脚，低声咒骂着。

“落星？”他听到有人叫他，那声音阴阴柔柔，像死人发出来的声音。

果然，周落星一转头，看到藏在顾晏背后，露出半张脸的林星星。

周落星脸上刚一动怒，林星星从顾晏身后往斜前方跨了半步，露出全部身体。周落星看到他穿着与他极不相符的宽大T恤，衣摆下面若隐若现着裤边，踩着拖鞋，两条细得不正常的直腿就在夜晚黑得能吞人的背景下发着白光。

跟他妈灯泡一样的婊子。

周落星瞥见顾晏的脸色，那表情活像要把他吃了一样，诉说着他的卑鄙无耻下流，怎么会纠缠到这里，不给人留一点余地。

胸口燃着的火星彻底爆裂，周落星觉得自己噼里啪啦地燃起来，他能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狼见到敌人一般的低吼，但他却是笑了出来。

“你胃疼？”他盯着林星星拉着顾晏的手，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三个字。

林星星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给顾晏打电话的时候周落星真的在旁边，还听到了。他一早就看出来顾晏根本不认识周落星，当时他故意那么说，就是逗着他玩，他确实不舒服，没心情应付顾晏，就把人推走了。

但他记得周落星这人，临毕业的时候天天跟在他和顾晏身后，时不时要和顾晏搭话，他以为周落星只是想跟顾晏搭讪而已，毕竟学校里很多为了跟顾晏搞好关系的都这样没事找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以为周落星也不例外。

直到他们毕业那天，他看到周落星在跟顾晏闲聊的时候，面不改色地顺走了他顾晏口袋里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