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现在的忐忑紧张,还是多年前的埋怨、甚至是委屈,竟全都在这一眼里缓缓散去,刹那而来的失重感一时间让他觉得头重脚轻,仿佛全身的血气都在往上顶,舌根无法抑制的泛起苦与麻,和千言万语一起哽在喉间。

许久,他听见自己嗫喏的声音。

他说,对不起。

顾勤琢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和处理方式,我只是需要一个有关你人身安全的知情权。”

他语气温和,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虽然你没说过,但是我大概能猜到研究所的工作不是文职那样安稳,你这次回家我很高兴,但如果孙一行没有晚上八九点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孩子丢了我会更高兴。”

平稳的寥寥几句,便将顾勤琢一路上的奔波与担忧全都揭过,他看顾行驰的目光平直又放松,将顾行驰身上那些敏锐的、忐忑的、将露未露的锋芒全部抹平了。屋内的沉默不再压抑,反而变得温柔,像某种水汽,温暖的让人窒息。

恰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可以上菜了。

顾行驰重重呼出口气,搓了把脸起身去开门,顺便将那些未出口的疑惑、感谢、歉意悉数抹掉。他们还有很长时间,此刻他先暂时享受这一秒钟的温暖。

随着他起身,顾勤琢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旁边白玉京的身上,几秒后他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了?”顾行驰回来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还以为是在这眼神交锋呢,赶紧往两人中间一杵,“都是我的掌中宝,不准吵架啊。”

顾勤琢摇摇头,依旧看着白玉京,心底一种若有似无的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我从开始就想说,这孩子你小叔可能见过。”

顾行驰蓦然抬头:“什么?”

顾勤琢继续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白玉京一会,才开口:“我不太确定,你小叔他们地质队因为常年在荒山野岭工作,早些年也没有现在这么智能的电子设备可以随时远距离通话,所以同事间就发明了一套灯语,用以简单交流。”

凡是这种需要依靠信号传讯的交流方式,其所能表达的含义都会有一定的局限性,顾勤锋他们当时为了能尽可能多的交流有用信息,在长短灯光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些简单的组合光,晚上灯光交流起来整个山头上都忽闪忽闪的,远看和遭群雷劈了似的。

顾行驰闻言一顿,瞬间意识到图书楼地下那组A类架子上的加密文字,极有可能就是这种灯语!

他一下燃起希望,忙不迭地问顾勤琢:“爸你知道这些灯语的意思?”

很可惜,顾勤琢摇了摇头:“我没系统的学习过,只知道零星几个,是我看你小叔记笔记的时候偶然瞥到,他指给我看的。”

“那应该是他的工作日记,具体记录的哪一处地点我不知道,但是他给我指了几个字,一句是‘白色的人抱着孩子’,另一句是,‘在泥城中’。”

顾行驰心脏怦怦直跳,感觉自己离真相越发接近:“爸你知道现在还有谁懂灯语吗?”

顾勤琢想了想,似乎还真想起这么一号人:“你别说,小晟可能知道。”

顾行驰微微一愣:“你是说……边晟?”

一顿饭吃的顾行驰心情大起大落,等散了席送走他爸,他也再没正型,懒洋洋往白玉京肩头一趴,哼哼唧唧:“老婆我腰酸背痛脑袋胀。”

白玉京把人接近怀里,顺着他的脊骨一寸寸往下按,边按边开口,语气淡淡:“边一杰喜欢你。”

“嗯?”顾行驰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微微张嘴,“你咋听见的啊??”

他不是都背着人偷偷和孙叔讲小话了吗!

白玉京搂住顾行驰的腰稍微用力,轻而易举地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