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叙随意地给他擦眼泪:“路老师,你就说吧,说个名字,我这就替你去骂。”

路识青语调带着鼻音,显得呆呆的:“嗯?”

“放心吧,我骂功了得。”容叙笑眯眯地把路识青凌乱的刘海拂到脑袋上,“保证半句脏话不带骂得他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连回嘴的空隙都没有直接原地升天。”

路识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见把人逗笑了,容叙骚话更多:“滴滴代骂如果你嫌贵,我首单可以免费,或者我私人一对一名师指导给路老师传授骂人语录,从我这儿出师的学子没一个不说好的。”

路识青揉了揉眼睛,想笑又不敢笑,半晌才闷闷道:“我妈妈。”

容叙:“……”

啊。

造次了。

路识青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才喃喃道:“我爸妈……小时候不喜欢我,长大后各自再婚,很喜欢弟弟妹妹。”

很生硬的几句话。

容叙却从中品出来几丝心酸来。

人都是会比较的。

路识青就算心再大,也会不自觉拿自己和弟弟妹妹相比,得到的结果便是父母的偏心偏爱。

偏,这个字在情感上是个极其可怕的字,不公平便很容易引发嫉妒。

可不被偏爱的孩子就连嫉妒也做不出歇斯底里的恶事,只能憋在心里自我内耗,被父母的“偏”堆成缺爱的小可怜。

容叙并没有直接评价,而是温声问:“你现在难过,是对他们还有期待吗?”

路识青茫然想了半天:“小时候会有……”

小的时候,无论被江一蔓怎么打骂,幼童对母爱的期待能让他很快忘记伤痛和难过。

晚上恨她,但第二天又能很快原谅她。

可年幼时那种不记疼的轴劲儿,已在岁月中消耗殆尽。

路识青如今看到江一蔓,并不记得小时候她清醒时那点可怜的爱,而是她是怎么温柔对待妹妹,将满腔母爱倾注在那个孩子身上的场景。

他只觉得生疏排斥,甚至有点厌恶。

如果可以,路识青往后不想再见到她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脑海中,路识青突然如释重负。

容叙说的对。

就算路识青之前再冷酷无情,但心底深处始终残留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翼,期盼着江一蔓可以为她的忽视和偏爱弥补,哪怕一点。

本来就不该抱什么期望。

看路识青似乎想通了,容叙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笑着安抚他:“没事,你之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家的。”

路识青愣了愣,慢慢摇了摇头。

“不会的。”

父母的婚姻给他留足了心理阴影,他畏惧婚姻,只觉得和另一个人结婚必然也是不幸的。

他孤独终老就可以。

容叙看他摇头还愣了下,随后了然。

也对。

现在同性结婚没合法,得过几年。

还挺谨慎。

两人说了一大堆,路识青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也后知后觉到自己坐的位置似乎有点不对。

容叙滚烫的体温源源不断萦绕着他,两人身体相贴,距离近到随便拍张放在网上都能一堆人按头亲起来。

容叙还在拿纸巾给他擦脸上未干的泪痕,见他呆呆望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路识青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眸都瞪圆了,手脚并用地从容叙腿上爬了下去。

怎、怎么就坐腿上了!

容叙笑了,看他病恹恹还一副受惊的样子也没继续调侃他:“再喝点水,等睡一会后要是再烧得厉害,三点多还得爬起来吃一次退烧